在他帶著不解的視線看過來時,阿真才兀得從沉浸的世界中驚醒,似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走神般,把趙驚寒肘旁放置的白瓷碗向前推了推。

“夫人說了,要奴婢親眼盯著您把藥喝了才行。還請大人快些喝吧,免得一會兒藥涼了。”

趙驚寒失笑,“倒是合夫人的性子。”

說罷,看著那碗被他晾在一旁的藥,不僅搖了搖頭,微微嘆口氣。

阿真察覺什麼似的,開口問道:“大人是嫌這藥太苦了嗎?”

趙驚寒一怔,頗有些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往日由如孃親手喂,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只是這藥味道實在太怪,單是苦也不覺得有什麼,偏這苦裡還帶著股酸澀,喝進去實在讓人難受。”

聞言,阿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卻敏銳發現另一件事,“大人不喜歡酸的。”

雖然疑問,但她出口說的卻是陳述句。

趙驚寒摸摸鼻子,輕笑道:“有那麼明顯嗎?”

阿真斂目,“大人往日總是不愛吃那些帶了酸味的,便是入口,也只吃了少許就放下筷子。所以阿真才有這種猜測。”

“你倒是觀察細緻。”

趙驚寒不覺有什麼,只打趣道,“本官倒也還沒挑剔到那種程度,只是不太喜歡罷了。這事連如娘都沒看出來,到被你先察覺了。”

阿真緊了緊落在身側的雙手,擠出絲笑,“夫人往日要操心的事情多,藥堂裡的病人絡繹不絕,可能每次回府都太累,所以才沒察覺到。”

趙驚寒笑著搖了搖頭,憶起當年還住在趙家老宅時,蘇相如眼裡只顧著安兒,連言兒都因為太頑劣任性、不服管教而入不了她的眼,遑論是已心涼如灰的他了。

當即玩笑道,“她只是沒把精力放在我身上而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阿真頭雖低著,臉色卻白了一瞬。等趙驚寒端起藥,語氣平常,惴惴的心才安定下來,只指腹因太過用力,顯得有些蒼白。

“既然夫人有令,那我也不叫你為難。”

趙驚寒眼底含著笑,藥到唇邊,雖然仍是緊了緊眉,但仍閉著眼,將裡面的藥汁一飲而盡。

阿真接過空碗,視線在他苦得有些下垂的唇角掃了一眼,道了一聲,便低下頭拿著碗出去了。

趙驚寒並未在意,只繼續看書,少頃,卻見她又端了個盤子走了回來。

對上他驚異的視線,阿真不疾不徐,步履穩重,走到他旁邊將盤子放下。

裡面正盛著一塊塊色澤茶黃,呈半透明的糕點。

“這馬蹄糕是先前董小姐遣人送過來的其中一種,是由糖水拌荸薺粉蒸制而成,滑軟香甜。大人若是覺得先前的藥難喝,可以吃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