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爭吵(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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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垂著頭,“來之前我也不是這麼計劃的。可能是想到祁青松明天就要走了,不想錯失這個機會。”
“阿梅,你始終要記住,你現在是唐欣。唐欣相貌平平,根本沒有盤泥族人的面貌特徵,大概是夜晚陰暗,祁青松看不真切,才沒有懷疑。”
唐欣確實只是平凡姿色。她又喜歡在外走動,與我相比,她的膚色更黃,身材更健壯。
“我太沖動了。”我說。
太子臉上的陰沉逐漸散去,末了還對我淺淺的微笑:“其實我不該怪你。若不是你,我們肯定白來一趟了。阿梅,你相信祁青松的話嗎?”
“相信。”我有種莫名的肯定,“他還隱瞞了些事情,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應該不會做出挑撥離間,暗中殺人的事。”
“我本來就不覺得祁青松是那種人。”太子說。
“可他卻不願意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至少把他所知的說出來。”我下意識地說。
太子眉毛輕挑,意味深長地說:“當年雲城失守,祁青江給皇帝的奏摺有幾十頁之長,盡述盤泥族和於文天之過。奏摺上說,盤泥族勢單力薄,一直想要藉助大周的勢力對抗北狄。於文天千方百計進入祁青松的軍營,用了下作的手段獲得了祁青松的信任。結果能力不足,導致雲城一夜被破。於文天擔心皇帝降罪,躲回盤泥族,又被祁青江帶兵抓回。祁青江想借此為祁青松撇清責任,結果皇帝還是撤了祁青松的官職。後來盤泥族歸順大周,於文天也改了姓氏住進祁府。祁青江這些年能夠扶搖直上,從一個刺史做到尚書令,於文天功不可沒。於宣雪雙眼復明之後,每年都挑選族中姿色出眾之人入京。就在最近這幾天,你又可以見到她了。”
我疑惑地看著太子:“為什麼說這些?”
太子嘆了口氣:“我想說,無論祁青松說什麼,如今的局面有何不同呢?”
我扭過頭,抱著手,十分尷尬:“盤泥族在大周的日子並不好過,我足夠有幸,不用經歷苟且偷生的日子,也不用像姑姑那樣,肩負整個部族寄人籬下的壓力。但我絕不認同她這種委曲求全的做法,也絕不會為她妥協。”
“阿梅……”太子又是一聲長嘆。
我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繼續說:“至於我二叔,我不敢說他是受了祁青江的脅迫才做出那些敗化傷風,為人不齒的事來。但以他後來的行徑反推他和祁青松的關係,抹殺他本應得到的認可,這不公平。”
“從祁青松的態度來看,他和於文天並非是京城傳言的那種曖昧關係。你也說了,你覺得祁青松不是殺害你的兇手。祁府暫且查到這裡,我們回去吧。”
太子走出幾步,轉頭髮現我沒有跟上,疑惑地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不甘心。”
“阿梅,現在太晚了。你這些天太折騰,先回去休息。”
我搖搖頭:“祁青松也承認了,雲城失守不是我二叔的問題,是有內應。我二叔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抱著齷齪的心思接近祁青松的。這些年我困在京城,任何事實從雲城、定城傳到京城都成了顛倒黑白的故事。祁青松明明知道真相,也知道世人對我盤泥族的輕蔑侮辱,卻緘口不言。”
太子面露不屑:“祁青松二十二歲就是雲麾將軍,因為你二叔的錯誤,他痛失雲城,墜崖昏迷,醒來後臥床多年,至今仍未痊癒。他為什麼要替於文天辯護?聽他的意思,他也不確定是否有內應,是否是有心人故意陷害,你所謂的真相是什麼呢?於文天還活著,你能找到他。不如你親自去問問他,為什麼臨陣脫逃,為什麼自甘墮落。”
我小聲辯解:“祁青松都查不出來,我二叔怎麼會知道……”
“盤泥族原本地處大周與北狄的邊境,北狄連年侵擾,若不是礙於臉面,我想盤泥族早就歸附大周。如今你的族人能在大周安居樂業,已經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我連聲冷笑:“安居樂業?以出賣色相來換取庇護算是安居樂業?蘇迷,你向來看不起我的族人,認為盤泥族不配與你大周百姓相提並論。這樣也好,等你當上皇帝,一定要把我們一個不留的趕出大周。”
太子無奈地嘆氣:“阿梅,你我互相明瞭心意,又何必非要一次又一次的爭吵?”
我不肯就此打住,又說:“如果你認為我的族人從雲城一戰中得到好處,那祁青江不更是從此平步青雲?也許他早就看中了盤泥族大多是美人之姿,想把盤泥族盡數收入囊中。所以他才設計陷害我二叔,不斷詆譭他,汙衊他,雲城的內應就是他安排的。他根本沒想過雲城一線會徹底失守,祁青松的重傷也只是他計謀中的意外……”
“阿梅!”太子厲聲打斷我,“你越說越過分了。我雖然不恥祁青江用低劣的手段籠絡人心,但他絕不會拿邊境安危冒險。如果你非要以為這是誰的陰謀的話,雲城之戰最大的受益者是如今的驃騎大將軍唐德。祁青松卸甲之後,大周再也沒有與他匹敵的對手。他無須奪回雲城,僅僅是防住燕城定城一帶就算是大功一件。唐德天賦平平,不過是按資排輩,才勉強冠了個驃騎的榮譽。”
我不甘示弱:“唐德的確乖張刻薄,心胸狹窄,與祁家兄弟素來不和。但他哪有能力一邊暗中聯絡祁青松營中的將士,一邊秘密勾結北狄?如果他真的和北狄做了什麼交易,一定有把柄在北狄手中。北狄為何這麼多年隱忍不發?”
“阿梅,無憑無據,你不要胡亂猜測。如果你有了偏見,那麼無論後來我們找到多少證據,你都會囿於偏見,只相信你願意相信的東西。阿梅,你明明是最冷靜最謹慎的,就因為關係到盤泥族,關係到你二叔,你就徹底變了嗎?”
我呆呆地盯著空蕩蕩的黑暗,過了好久才苦澀地說:“蘇迷,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現在很怕很怕,怕錯過了,就真的沒有結果了。蘇迷,我很貪心,我想要的太多了,人世無常,有些事我現在不去爭取,或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