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與文種如何,那之後只能疏離,不再相交。”姬友把劍插入劍鞘,心中做好了決定。

牢房內,數盞油燈被點起,昏黃的燈光照上姬友俊美的臉龐。此時他已沒有往日的溫和,一臉肅殺地看著面前趴著的刺客——念由。

因為不願意跪,他被冷夜踹趴下了,身上除了行刺時被砍的一劍,倒也並沒有添新傷。

“說吧,誰指使你的?鹿郢家調來的膳夫,又是文種大夫的同鄉。哪一個,才是你背後的人!”冷夜有穿透力的聲音充斥著牢房的各個角落。

“你們既知我與文種是同鄉,那便知我從郢都而來吧。”念由說著話又踉踉蹌蹌站了起來,鐐銬在他身上叮咚作響。

冷夜剛要抬腳,姬友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不必。

“楚國國都,有什麼特別的嗎?”姬友靜靜說道。

念由聽到忽的笑起來,但表情卻比哭還難看,說道:“沒什麼特別的?!吳國人,不過才過去十三年,這麼快就把你們在郢都的罪惡都忘記了嗎?”

“放肆!”冷夜吼道,神情擔憂地望向太子。

姬友沉吟片刻說道:“十三年前,我還是一名稚兒。後來也有耳聞,吳軍在郢都犯的一些過錯。”

“你說的真輕巧啊!那時我也是稚兒呢,可我看見的是什麼。郢都城破,吳軍殘暴,屍橫遍地,血流漂杵。我的父親不願隨昭王棄城逃跑被吳軍所殺,我的哥哥們因守城而亡,我的姐姐被……到了您這裡才只是一些過錯而已!”

“戰場上,本就各為其主。刀槍無眼,成王敗寇,向來都是如此。”冷夜說道。

“原來吳軍把去百姓家裡的燒殺搶掠當成是戰場上的神勇,無上光榮啊!哈哈哈……”念由哈哈笑著,笑聲卻很詭異。

“你是為了報仇而殺我?”姬友問道,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沉重。

“是!”

“發起這場戰爭的人,除了祖君已薨逝,伍大夫和太宰都尚在,為什麼不去找他們,不是更直接?”

“你以為我沒去嗎?伍子胥和伯嚭,心胸狹隘,生性多疑,我難以近身。但吳國尊貴的太子卻來越國了,這不是機會嗎?”念由說起,臉上還露出一絲笑容。

“機會?”姬友笑笑說道:“刺殺不成,搭上年輕的性命。刺殺成了,也不過殺了一個討厭戰爭,無心霸主戰局的人,依舊搭上性命。這就是你的復仇?”

“你死了,吳越會再起紛爭。如今陳、蔡也被吳國欺壓,正好一起舉事。伍子胥和伯嚭還能過什麼好日子?”念由依舊盤算著。

姬友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知吳軍在楚國犯下的罪孽,可這場戰爭最一開始不因楚靈王寵信佞臣而起嗎?哪有什麼對錯,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披上正義的外衣在廝殺。你深受戰爭所害,不想為改變亂局出一份力,反而想再挑起紛爭,讓百姓受苦,你和你恨的人有什麼不同。”

說完,他便站起身,向牢外走去,身後傳來唸由的吼聲。。

“當你愛的人死在你面前時,看你還能不能像今日這樣不痛不癢地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