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札出使回來,先王以王位相讓,季札不受。他一直是一位守禮的君子,奉承先輩留下的規矩,覺得這樣才不會使國家因為沒有原則而變得爭鬥不斷,禍國殃民。所以他接受了先王,去僚的墓前覆命哭祭。最後回到自己本來的職位,等候先王分配任務。”

“季祖真的是個高尚君子。”云溪感慨道。

“先王一即位就開始任用賢能,實施恩惠,以講究仁義聞名諸侯。怕別人不相信自己,任用我做外交大臣,用對待客卿的禮遇對待我,和我商討國家大事。

我內心震撼又感激,我是個從楚國逃來的罪人,拋棄了自己的父兄,讓他們的屍骨得不到安葬。

我帶著罪名來投奔大王,大王竟然對我很是看重,說是受到我的指教,才得到了他想要的。吳國地處偏遠,地勢險塞,氣候潮溼,水患頻繁,百姓沒有依靠,國家也沒有糧倉,讓我想想辦法,和他一起強大吳國。

我提出建議,讓他先建城池,設定守備,充實糧倉,修治兵庫,安定國家,治理人民。先王相信我,把這個大計劃交給了我。

我派人檢視地形,探測水文,取法天地,建立了姑蘇這座大城。

然後訓練部隊,加強戰術、騎馬、射箭、防禦這些軍事技能。

為了有好的武器,請干將鑄造了兩把好劍,一把名叫干將,一把名叫莫耶,只是我們只得到了莫耶劍。

後來伯嚭來投奔吳國,先王問我,他是個怎樣的人。我說他和我一樣,父親是楚平王的左尹,楚王很喜歡他,就遭了佞臣嫉妒,最後設計把他殺害了。伯嚭聽說吳王收留了我,所以也趕來投奔。先王憐憫他,任命他做大夫,和他一起商量國事。”

聽到這裡被離大夫說道:“當時我不太理解您,問您為什麼剛見到伯嚭就相信他。您說因為他和您同病相憐,同仇敵愾。我卻覺得他目光像鷹,走路似虎,看上去有一種一心追求功利、嗜殺殘忍的本性,不可以與他親近啊!可惜……”

伍子胥苦笑了笑說道:“那時的伯嚭心裡翻騰的是如何仰仗吳國之力,出師伐楚,以報父死、族滅之仇。他和我同舟共濟,我自然對你的話不以為然,沒有提防他。

先王即位後一直擔心吳王僚的兒子慶忌在鄰國聯合諸侯,會來討伐他。我推薦了要離去行刺慶忌。要離身材矮小,瘦弱無力,先王看到他想起慶忌的人高馬大,而且還有著萬夫莫擋的剛勁筋骨,便很長時間默默地一言不發。

要離提議請先王殺死他的妻兒,然後懸賞千金來抓捕他,他逃到慶忌身邊,慶忌就會相信他,他再找時機刺殺。”

“先王照做了?”云溪不禁感慨,又轉頭看了一眼離,叫‘離’的人可真多,還各個都是狠人。

“照做了。要離逃到慶忌身邊,取得了他的信任。三個月後,慶忌挑選了一些士兵,動身去吳國。船行至江中的時候,要離藉助風力用矛刺殺了慶忌。慶忌臨死前感嘆要離和他一樣,都是真的勇士,吩咐侍從不要殺他,讓他返回吳國。

但是要離到了江陵就不敢往前走了。他殺死自己的妻兒來效忠君主,是為不仁。為新君殺死前任君主的兒子,是為不義。有什麼面目去見天下計程車人呢?他投江沒有淹死,後來伏劍自殺。

三年的時候,吳國將要攻打楚國,但遲遲不出兵。我知道,先王覺得我和伯嚭怨恨楚國,擔心我們率兵把軍隊覆沒了。這一次,我向吳王推薦了孫武。”

“《孫子兵法》?”云溪想起前段時間自己一直讀的書。

“正是孫武所著,他本就是吳國人,擅長兵法。他對先王陳訴完自己的兵法後,就開始用後宮婦女為先王操練。他治軍嚴陰,還斬了先王兩個愛妾。最後終於取得先王的信任,任命他為將軍,集中部隊,去攻打楚國。”

從伍子胥開始說出‘攻打楚國’,云溪就悄悄地走到離的身前,擋住他漸漸憤恨的眼神。

伍子胥自顧著回憶過去,沒有注意,“第一次我們攻下了舒,殺死了逃亡在外的吳王僚的兩個弟弟蓋餘和燭佣。先王想再攻入郢都,但孫武反對,他覺得民眾太辛苦,不能再作戰了,我們只好撤軍。

但這次出兵引起楚國群臣的怨恨,他們都說是因為費無忌這個佞臣殺害了我和伯嚭的父親,才為楚國引來這樣的禍患。子常和楚王最後殺了費無忌,誅滅了他的全族,才止息了民眾的非議。

真是天道輪迴,他的報應啊!”

“的確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云溪身後響起離的聲音,離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伍子胥,臉上正要掛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離將軍說的對。”云溪連忙搭話,“後來呢?”

大家注意力又回到伍子胥身上,他臉上開始露出笑容,慢慢說道:“九年,先王又問我和孫武此時攻打楚國,能不能攻入郢都。我們兩個覺得只靠吳國的力量,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不如聯合和楚國有舊怨的蔡國和唐國。

我們聯合了唐、蔡,在漢水與子常帶領的楚軍作戰,連續打敗了他們三次。

十月打到了柏舉,敗了子常,他逃奔鄭國,楚軍大亂。我們乘勝追擊,連打了五仗,便直達郢都。”

伍子胥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離的呼吸開始逐漸急促起來,手也止不住得顫抖。他極力壓制著內心山洪般的情緒,控制著它們不要迸發出來。

二十幾年了,自己刻苦磨鍊,又來吳國潛伏、謀劃,就在等這一刻,他不允許自己現在有任何的閃失。

等伍子胥一死,自己親人們、夥伴們的大仇得報。他也終於可以解開心結,光陰正大地祭祀、告慰他們了。。

“我聽著都激情澎湃,離將軍身為武將更是如此吧。”云溪說著快走幾步走近了離,握住了他顫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