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行送禮的名目喚作三節兩壽。三節自不必說,兩壽就是公子成及其婦人的生日,每次是玉璧一雙,一年五次,尚有表禮、水禮、門包,其值不在三節兩壽之下。”

表禮就是作為禮物的高檔衣料,有繒布、絹布、錦緞之屬;水禮則為酒水、點心之類的禮品。門包是給門童的小費,由他分發給主人的各類僕役,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華醜過世後,他的兒子,華達才繼承了府人的爵祿,此君更是無法無天,專門在民間賤價採買壞糧,套換府庫的軍糧。這些壞糧最後都進了左右兩師官兵及其家屬的腹中。為了預防左右兩師官兵的情緒,自打華達才繼任以來,每個放糧的日子,公子成就讓低階軍官來領取糧食,府人會準備一場宴席,名曰:‘送倉’,華府人作為東道,陪同領糧的軍官吃一頓。

每到春秋年節,送倉的筵席還要招來舞姬助興,名喚:‘舞筵’。

如此上下打點,終不至於露餡。”

公孫孔叔恍然,難怪營中總有人腹中不適,心道:“看來軍中的蛀蟲也要肅清一番。”於是,他逼迫嫌疑人把宴請的低階軍官名單一一書盡。

……

月亮慢慢攀上了柿子樹的枝頭,僅僅露出了西邊的光亮。

先克請出了玉製的棋盤,這奢侈的程度令公子卬瞠目結舌。

先克見撐住了場子,得意之死溢於言表。僕役們奉上了酒水、點心。

“這位……”先克突然頓住了,下了這麼久的棋局,還不知道對手的名諱。

公子卬莞爾:“某姓子,氏宋,名作卬,字子瞻。嚴格說來,定之兄與我祖上頗有交情。”

“哦?”先克頓時起了興致:“如何說法?”

“卬之君父曾借兵於令尊而圖晉國霸業。”

先克以手扶額,恍然大悟:“確有其事。”

先克才想起來,自己的老爹先且居對秦用兵的時候,聯合了宋成公的兵馬,一路攻城拔寨,兩軍結下了相當親密的交情。

“先父常常誇讚宋兵淳樸,勇於陣戰,不曾有逃兵之患;先父還說貴軍之中,有一名工正,喚作墨希音,墨氏有千機百變之巧,造出的攻城器械使得摧城拔寨容易非常。”

兩個人一旦拉上了交情,話匣子一如妓家的牝門,怎麼也關不上。

青梅作酒,久之,先克才想起自己本是拉人來下棋的。他拍了拍手,手下就端來一盤子的黃金。

“嘿嘿,克的賭金充沛。公子請。”

公子卬冷不丁搖頭道:“卬已經贏取了足夠的黃金,卬只缺一件物什,我無而君有,不知道定之兄願不願意降之約為賭注。”

先克納悶道:“莫非你要賭我的女人?亦或是爵祿與封地?

那我可不會以此為注的。”

公子卬微微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塊玉帛:“無他,進身之階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