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錢的事可能困難,但借一件衣裳倒是不難,她倆身形相似,也能穿得。

定西將軍府離鎮國公府不遠,若腳程快,倒是能趕上,她梳洗完換個衣裳立馬就能去請安。

宋覓嬌想定後,便把身上僅有的那些銀錢都給了水冬,吩咐道:“這些銀子你拿去打點下人,從角門走,去雲稚那替我借一套衣裳來。”

水冬也顧不得替自家小姐委屈了,接過銀子趕緊辦事去了,“奴婢這就去。”

宋覓嬌則是轉身回了屋子,將就昨夜的涼水洗漱了一下。這屋子裡也沒什麼脂粉可以給她打扮,但好在她天生一副好麵皮,也用不著這些。

水冬腳程快,不到兩刻鐘就揹著一個包袱回來了,主僕二人也沒多交談,緊著就在屏風後面把那嫁衣換了,急急忙忙趕去前廳。

可二人剛走,“熟睡”的沈自熙就睜開了眼睛,看了眼搭在屏風上的嫁衣和邊上的包袱,思索地摸了摸下巴,隨即懶洋洋地拽了拽床角的繩子。

不一會兒,就來了一群下人。

“去,找人置辦胭脂水粉和衣裙首飾。”

宋覓嬌不熟悉鎮國公府的構造,好在半道找了個下人帶路,可她人還沒進前廳,就聽見梁氏的聲音。

“嫂嫂,你待會兒可千萬別心軟,雖說只是個沖喜的,但怎麼也是咱們公府的媳婦兒,你今日不狠狠打壓打壓她,她往後哪裡會對你和三郎盡心。”

“可……可她往日到底也是官家小姐,這訊息若是傳出去……”

“嫂嫂也知道是往日,宋清正眼下還在大牢裡關著,指不定哪日陛下就下旨把人斬了。她一個罪臣之女,我就是接她十個八個膽子她都不敢胡亂往外說什麼。我就不信她敢翻出什麼風浪來。”

宋覓嬌忍不住攥了攥拳頭,但很快又調整好情緒,低眉順眼地跟著下人進了前廳,衝廳上的晉氏、梁氏還有一位她未曾見過的婦人行了禮。

沈寶瓔也在座上,她跟宋覓嬌原是同輩,如今宋覓嬌又成了她名義上的嫂嫂,宋覓嬌行禮的時候,她竟連站都沒站起來,心安理得地一同受了這禮。

“媳婦給各位長輩請安。”

梁氏正攛掇得起勁,見宋覓嬌進來也沒收斂,反倒一個勁兒地衝晉氏打眼色,還搶在前頭苛責起來,“你這新婦好大的款兒,你可知道我們在這兒等多久了嗎?”

宋覓嬌一早就想好了說辭,身子往下低了低,謙卑地解釋道:“三公子……三郎身子不好,早起服侍他洗漱用藥耽誤了些時辰,還請婆母和嬸嬸責罰。”

她這話一出,梁氏倒不好說什麼了。

總不能說她不該伺候沈三郎吧?

梁氏在宋覓嬌那兒碰了個軟釘子,心裡不大舒坦。但晉氏卻笑著打了圓場,“三郎身子骨不好,辛苦你了。”

宋覓嬌從善如流地坐下,“不辛苦,這些都是媳婦應當的。”

梁氏母女原還以為宋覓嬌性子軟弱,是個好拿捏的。卻不想不管她們明裡暗裡嘲諷她,她都沒事人一般,像條滑不溜手的泥鰍。

原是打算在人前好好羞辱她一番的,如今竟有些吃力。

沈寶瓔心中不甘,狠狠剜了正和晉氏說話的宋覓嬌一眼,卻不想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面色一喜,捂著嘴巴,模樣做作地高聲問道:“這衣裳,我前不久才見牧家大小姐穿過,這樣式花紋都和她那件一樣,怎麼今日倒穿在你身上了?”

“難不成,你家家道中落後,竟要去撿旁人不要的衣裳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