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們真是單純的動物,天黑了按時回到窩裡睡覺休息,早上四五點鐘,準時起床唱歌、吃早飯,作息有規律,活得真健康,此時,天空是它們的、大地也是它們的。

韋一新很久沒有醒的這麼早了,或者說,他太久沒有在十點前睡覺了。他隱隱的聽見麻雀的歡叫,這愉快的叫聲,不是應該在電影裡才出現的嗎,美麗的讓人產生幻覺,好像天堂裡的聲音。真希望世人都能聽見,這讓人增加幸福感的小鳥們的鳴叫。

因為一個男同事要接孩子放學,今天就和翁嘯換了早班,所以翁嘯今天還要上晚班。她起來做了簡單的早餐,韋一新雖然早醒了,卻不想起來。他聽著她在廚房裡發出輕微的聲響,水龍頭髮出的流水聲、菜刀落在案板上的當當聲、點燃打火灶滴滴滴的聲音、騰的一下火燃著了,聽見鍋裡慢慢的發出咕嘟咕嘟地聲音,又聽見她打了兩隻雞蛋在碗裡,嫻熟地用筷子攪拌起來,她掀開鍋蓋,他在床上就聞見了香味。

她在廚房喊他,“我做了麵條,你起來吧,要不一會兒就坨住了”。

“我可以在床上吃嗎?“

“為什麼?”

“被窩裡好暖和”

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斜斜的光柱上翻騰著五顏六色的微小灰塵,她走進來,擦了擦桌子上的一層灰塵。

總聽說滾滾紅塵,好像很抽象,現在,在她看來,風花雪月,都要落到一餐一飯,地要天天擦,桌要天天擦,萬丈紅塵原來即是如此。終有一日擦不動了,即被埋沒了。

他已經開始穿衣服,“中午吃什麼,我給你做.“他笑嘻嘻的說。

“你會做嗎?泡麵你都煮不熟吧。”

“叫你說的,在外面上學時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學了做地三鮮,你不是很愛吃嗎,去飯店找大師傅學的,怎麼樣今天給你露一手。”

“我聽著怎麼有點不安呢,你出徒了嗎,做過嗎?”

“在老金家做過一回,就是打那以後,嫂子再也不讓我進她的廚房了。”

“你把鍋燒了?”

他坐下來拿起碗筷呼嚕呼嚕吃起麵條來。

“那倒是沒有,就是把油濺的到處都是,你也知道這道菜的精髓就是油炸嘛,嫂子就是太愛乾淨,潔癖的厲害,我胳膊上還有一個疤,就是那時候油濺起來燙的。”

“看來動靜挺大,我看還是算了,為了你的人身和我的廚房的安全,還是出去吃吧。“

“你煮的麵條真的可以開店了,你要不要開個私房菜館。”

“誇張了吧,有那麼好吃嗎”

“嗯,再來一碗,我記得第一次去你家,你就做了麵條。”

“就是青菜面嘛,有什麼。”

“你放了自己泡的黃豆芽、青菜、小蝦米、荷包蛋、香油,最後上面還放了兩瓣糖蒜和一塊豆腐乳。”

“都是尋常東西啊,你這是吃慣了飯館,偶爾吃吃家常的,覺得新鮮。”

“也可能吧,你知道我家就沒有會做飯的,我奶奶不會、爺爺不會,爸媽更不會,小叔做飯倒是好吃,就是沒吃到幾次。再有,就是覺得你能把這尋常的東西吃的精緻,覺得你很愛生活、也很會生活。”

“謝謝您的誇獎。”

“那次我沒有吃飽,你就只煮了一碗,還沒品出味道就見底了。”

那時她真的沒錢,常常麵條果腹,就是麵條也恨不得數著根數來煮。

還沒放下碗筷,韋一新的電話就響了。

是江易航,“哎大哥在哪兒呢?”

“啥事兒啊?大兄弟。”他慢悠悠的說。

“啊,沒空和你貧啊,烏爾的戲被劇組停了,我是沒法了,該用的辦法我都上了。人家鐵了心要換人,豁出去重拍前十幾集。”

“因為什麼啊?”

“因為什麼,這大小姐我這兩年不見,脾氣見長啊,在劇組耍大牌、臺詞不熟、遲到、早退,不是冷就是熱,不是渴了就是餓,她的助理沒有一個能幹過一個星期的,哎,我都不想說了,這都什麼年代了,現在的演員都多珍惜自己的羽毛啊,這孩子還在這作呢,仗著自己年輕又幾分姿色、幾分名氣,就不知道北了,你能不能回來啊,她要是出了新聞,正在談的廣告實在沒辦法,黃了就算了,別再把已經簽約的砸了,再賠了錢就不好了。而且我最近還帶著新人呢,要都照著她這樣的來了,以後不用幹活了。”

“行吧,我今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