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仕遠見此,長臂一伸,當即將他家小媳婦給摟進了懷裡,輕聲寬慰道:“不哭,一切有你夫君我在呢。”

“我,我見著了,我親眼見著了……”顧琬窩在了程仕遠懷裡,哭得跟個孩子似的。事實上,顧琬滿打滿算今年也才十八,擱在現代也才剛剛成年而已。

可不就是個孩子嘛。

“嗯?”見著了?見著什麼呢?

程仕遠明顯一愣,等回過神後,也是幾乎瞬間沒了血色。

程仕遠憑著兩世的記憶,一直都知道天光帝這幾年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哪怕比上輩子時多活了幾年,也不會想到竟然是因為中毒了。而且還是慢性中毒,這毒一點一點侵蝕著天光帝的身子。甚至,登基後近二十年,知道最後的三五年裡,才斷斷續續生下孩子,也是因為中毒。

有人很早時便在佈局,而這人便是……姬凌斌以及姬凌斌背後的人!

誰又能想著,當年還只是四五歲稚童的姬凌斌,會因為貶嫡為庶這一變故,開始一點一點的謀劃這一切。

到了這一刻,程仕遠也不得不承認,上輩子的自己真的看走了眼。哪怕最後瞧出了一些端倪,到底還是晚了些。

程仕遠並不後悔當日選擇輔佐姬凌斌,但這一次竟然敢嚇到他的小媳婦,那前帳後帳順道就一道清算了。

還在屋裡的姬凌斌只怕做夢都想不到,曾經最得力的首輔程仕遠,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跟他清算總賬。此刻的姬凌斌正悲痛欲絕地跪在重新整理過遺容的天光帝面前。

而朝中諸位伴駕的大臣,也已進了沈家園那正院,一個個痛哭流涕,真像那麼回事。其中幾位前兩日天光帝病重時臨時指派,幫著處理朝中事務的顧命大臣,則在於得水的帶領下進了屋,見著了已經賓天的天光帝。

“陛下啊,您咋丟下老臣就這麼去了咧。”一進屋,吏部尚書正要開口嚎上一嗓子,一旁的老太師以及左相便率先哭上了,而右相也只是慢了那麼一小步,甚至也就是一兩秒眨眼的功夫。

嘖,老匹夫!

這般,吏部尚書在心裡甭提多膩味了,但也不敢再遲疑片刻,當即也跟著傷心起來。

真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戲,果不其然!

“陛下可有遺詔留下?”好不容易,哭喪過了三巡,老太師作為在場年歲最大,已是三朝元老,率先開了口。而且是直接質問於得水這位天光帝身邊的親信大太監。

“陛下此前特意讓雜家悄悄召見了陳王的二公子……”於得水低垂著腦袋,說出了此前便商議好的那套說辭。

“哦?那陛下可有交代?”

“陛下不曾有交代,而是將這錦盒交給了我。”原本還想拿出偽詔書的姬凌斌臨時改變了主意,而是從寬大衣袖中拿出了此前在床底找到的那個四四方方的木製小錦盒。

小錦盒上盤著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

老太師幾人只一眼,便認出了那小錦盒,不就是此前一直用來存放傳國玉璽。

只不過這小錦盒並未開啟,裡頭是否真存放著傳國玉璽,在場的諸位大臣誰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再者說了,除了傳國玉璽外,還得有兵符呢。那枚能號令大啟三軍的最高兵符,也理應在下一任君王手裡。

要不然,這皇位就算真讓有心之人坐了上去,只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坐不穩的。

顯然,姬凌斌也知道光憑手裡這麼個沉香木錦盒,即便能糊弄住眼前這些個老狐狸,也只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