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男女總歸有別不是。”顧方氏心疼地摸了摸自家乖寶的小臉,有些後悔。

後悔去年不該因為旱情,將自家乖寶的笈禮推遲一年。結果今年趕上顧老爺子仙逝,作為孫女的顧琬得給老爺子守孝一年,自然又沒法行笈禮。

這一耽擱,還真是一步晚,步步遲。

也虧得此刻在隔壁郡縣的女婿還能體諒,想到此,顧方氏突然有些後怕,趕忙繼續道:“乖寶,最近遠哥兒可有書信過來?”

顧琬瞬間樂了:“阿孃,這不前個兒才收到書信嘛。你難道還擔心他不娶我?”

“你這孩子~”顧方氏沒好氣地白了顧琬一眼,朝著顧琬努了努嘴,“喏,粥熬得差不多了。先給你爹端一碗。”

“好咧!”顧琬笑嘻嘻地舀了大半海碗,隨後徑直去了連著正屋的書房。

顧秀才正在書房裡揮筆潑墨,一幅水墨山水畫,乍然瞧著似模似樣,不過仔細再瞧,不過是東施效顰,畫虎不成反類犬。

“爹,臘八粥~您快嚐嚐阿孃那手藝,可有退步。”顧琬小心地將手裡端著的大海碗放在書案前的小茶几上。

“不急,五寶啊,快過來幫爹瞅瞅,這副山水可好?”顯然,顧秀才此刻的興致全在眼前的水墨畫上。

“還行,就是覺著太過刻板了一些。爹,您應該鮮少出門遊覽山水吧。”顧琬知道顧秀才並不願意聽旁人一味的誇讚,便直接了當地回了一句,“不如您得空多畫畫後院的荷花?”

都說“留得殘荷聽雨聲”,現在早已是寒冬臘月,別說殘荷了,連光禿禿的荷梗都早早被陳婆子她們收拾乾淨了。僅剩下的,就是幾段用淤泥包裹好藏在地窖裡的胖蓮藕,以及曬乾了的蓮子。

當然,除了荷花,還可以畫後院旁的,比如凌霜而開的梅花,依舊蒼翠的竹林等等。而顧秀才顯然也聽明白了顧琬那意思,這是在勸他別閉門造車,關起門來胡亂塗鴉。

“爹老了,怕是走不動咯。”顧秀才撫著自己早已花白的長鬚,感慨道。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顧秀才年輕時也曾想過遊學。怎奈屢試不第,小小的秀才,就考了十幾二十年。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遊學增長自己的見識。

當然,這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口袋空空,沒那黃白之物支援。

所以,這些日子,與自家么兒探討學問時,顧秀才不止一次再想,等明年一年孝期滿,不如讓么兒出去走走,見識一下各地風土民情也好。

“爹,想啥呢。這臘八粥要涼了喲。”顧琬見顧秀才有些走神,便輕聲呼喚了一聲。

“沒啥。”回過神來的顧秀才冷不丁地將話題轉移到了方才大呼小叫的陳婆子那倆粗使婆子上,便隨口問了一句。

“其實也沒啥,就是在宅院外的水渠裡,發現個昏迷過去的中年漢子。我已經讓陳婆子她們駕著小木舟,將人送去了醫館,也讓管事去了衙門。”顧琬依舊搬出方才跟顧方氏說過的那一套,也是一丁點不怕事後翻舊賬。

“哎,這好端端的……”顧秀才不止為何,長嘆了一口氣,隨後自顧自地低頭喝著臘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