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箭從背後的一輛黑篷車裡射出,正中朱雀後心,身子一挺,滾落下馬。

那車沒立刻逃走,而是駛到朱雀身邊停下,一隻戴黑蓮花戒指的手掀開門簾,向車下看了看。

朱雀還沒斷氣,扭頭去看車上那人,看清那張臉,童顏女子的眼睛突然瞪圓:“你……你沒死?!”

“呵。”車簾後半遮半掩一個怪里怪氣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滿臉褶子還扭捏作態,手掐蘭花指:“他們還沒死,我憑什麼死?”

以為朱雀重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卻不曾想她猛地躍起,拔下背後箭甩向車裡怪人。

秦王不只送朱雀一匹馬,還將那套貼身穿的金絲軟甲送給朱雀。可金絲甲並沒有完全防住這一箭,只是沒讓那箭射得太深罷了。箭頭尖銳,力道沉重,朱雀只感覺後背肋骨定是斷了。

斷了骨頭,疼得咬碎牙也要跑,總之能落到這人手裡。

箭甩飛出去,跳上汗血寶馬,狂奔而走。這次她趴在馬背上,再有箭射來,也未能傷到她。而且她爆發內力,身上泛起弧光,有箭射來也會力道銳減。只是可憐寶馬,中了幾箭。

那馬受疼,越跑越快,不久就把那車甩下很遠。

其實車裡有兩個人,這怪人兩根手指掐著那支箭,冷眼瞅向身旁抱著摺疊輕弩的女子:“你為何會射偏?難道你也背叛我嗎?”

他突然伸手掐住女子的脖子,惡狠狠低吼道:“說!為何如此!”

被掐住脖子的綠衣女子被動地仰著頭,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裡,同時表現出幾種情緒,疑惑、乞憐、悲哀、痛心……

值得一提的是,綠衣女子射第一箭時,不知騎馬的是朱雀。朱雀路過黑篷車時,頭上戴著帷帽,也沒穿她平時最愛的大紅裙子。她的紅裙很有特點,上身緊繃,裙襬卻很鬆很長,好像雀尾,還走著金線。

……

秦王嫖娼的訊息終於還是傳到郡主耳朵裡,而且是多個版本,不過每個版本都離不開刺客朱雀。

“天殺的!竟嫖到刺客身上,還被砍得一腦袋血,你可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記得蘇御曾就此事給郡主寫過信,但蘇御擔心信箋洩露,萬一被人知道朱雀沒死,那喜鵲就很難被放出來。所以信中所言諸多隱晦,只說自己是被冤枉的。而這樣沒有內容的解釋,就顯得很蒼白。

騙到小姑奶**上,容得了你!寫信罵他!

長安郡主奮筆疾書,可寫著寫著卻痛哭起來,把剛寫一半的信撕得粉碎,丟入紙簍。

見郡主哭泣,王珣也陪著哭,後來她把紙簍裡的碎紙片整理一番,打包郵寄。郡主並不知此事,完全是王珣自作主張。

信箋郵到秦王公館,蘇御拎起信封就覺得怪怪的,拆開信封一看,竟是一堆揉爛了的碎紙屑。看字跡是郡主親筆,為了把這些紙屑拼接起來,相當於玩了一次拼圖遊戲。

見信一驚。

郡主信中說,自己上吊死了,秦王速回洛陽發喪。

蘇御凝眉想了想,又看了看信封,是普通軍驛,而不是加急文書。

估摸著不是真事,可還是心中忐忑。

先給家裡寫封信,隨後喚公孫雄面談,得知戰後重建工作按部就班,只是缺錢而已。

秦王嘆了口氣,說自己打算離開,公孫雄立下軍令狀:只要錢到位,榆關和北古口一定建到四丈高。

閒言少敘,五月中旬部隊開拔。

支援燕雲時,急匆匆趕路,可往回走時輕鬆不少。

將士們去時心情沉重,回時心情舒爽。

可此時秦王卻高興不起來,兩位側妃怎哄也哄不開心,一路情緒低落,彷彿是病了。

顛簸二十多天才回到家,不敢聲張,躡手躡腳來到郡主臥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