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太后又慵懶地倒了回去,曹小寶、孫不媚爭先恐後扶著她,就好像憑她自己躺不下去似的。太后把腿抻得老長,完全不在乎所謂禮法,就好像躺在自己家的炕頭上。而面對著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隨後她聊起了極私密的話題,把蘇御聽得心驚肉跳。

曹玉簪半躺在榻上,抱怨命苦,說自己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感覺整個後宮都是冷宮。住在那裡彷彿住在牢籠,甚是寂寞。徒刑犯還有個釋放的時候,可作為太后連出去走走的機會都沒有。否則三位老親王就會拿出規矩教訓她,讓她過得好辛苦。

提到三位老親王,她又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也似乎是在倒苦水。而且她還覺得,在這三個人的背後應該還有一個人物。她的推測竟然與蘇御不謀而合。在曹小寶和孫不媚的面前,太后不隱晦自己的想法。蘇御也說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無外乎都是告誡太后要事事小心。

這些話鑽進太后的耳朵裡,讓她感覺很受用,因為她感受到了關心。

說著說著,太后又把話題引到生活上去。她說最近總是做噩夢,而且是非常可怕的那種。有些被砍頭的大臣,拎著血淋淋的腦袋闖入她的夢境。一個晚上要驚醒好多次,然而再睡著的時候,另外一個被被腰斬的人拖著腸子在地上爬行,抓住了她的腳。說著說著,曹玉簪話鋒一轉,問御弟有沒有破解之法?

蘇御問太后,上次去皇城馬道轉了三圈可否有效果?

曹玉簪說,她又去轉了幾次,只能當天晚上好一點。可自己很忙,哪能天天都去繞著皇城轉圈。還是覺得有小仙姑在宮裡陪伴會好一些。可惜小喬姑娘已經成了安國公的側公妃,總不能把新婚妃子弄到宮裡來伺候自己。

“若太后與安國公說,想必他會同意的。”蘇御笑了笑說。

太后懶洋洋地一揮手:“算了吧,我看得出來,唐振非常喜歡他的側妃。每次在他面前提起小喬,我都能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一束光。嘖嘖嘖,我本以為縱橫沙場的大帥早已沒了那樣的情趣,他的表現可真是讓我感到意外。人家現在新婚燕爾的,我哪好拆散他們?”

蘇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太后頓了一下,稍顯猶豫,抓起玉兔攥在手裡:“有些話按理說不應該與御弟說的,真是讓人難為情。可這關乎生命,又不得不說。而且在我心中御弟一直都是異人,也是一名良醫。正所謂女子三不避,想必御弟也是知道的。嗯…,有些話我只跟你說,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太后但說無妨。”

“唐靈兒也不許說。”

“太后放心。”

太后停頓了好久,最後還是揮了揮手,讓曹小寶和孫不媚下去。

當時兩個奴才都是一愣,互望一眼,隨後才緩緩退出。

當大殿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蘇御感覺心跳在加速。

這時曹玉簪臂彎壓著几案,略顯遲疑:“嗯…,我來問你,你那側切之術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何到現在還沒完全好?那日是大長公主替你動的剪刀,是不是她搞錯了什麼?為什麼到現在還有異味,而且還帶著血絲?”

太后的幾句話彷彿連續幾顆大石頭砸在蘇御腦袋上,腦袋裡嗡嗡直響。蘇御不是醫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他也不會治療。可是他能感覺道,太后這話撩撥意味大於實際。當初她下面流膿的時候,她也不曾問過蘇御,現在已經大好,才來問?

蘇御察覺到危險,同時也在考慮是不是自己誤判了什麼。

想了想,不能再讓這種氣氛蔓延下去。蘇御不是歐陽鏡,不想與太后搞到一起。即便是誤判,也要把這種勢頭壓制下去,不惜激怒太后。

蘇御心一橫:“太后萬萬不可去碰那裡,否則會更壞。”

“你這話是何意思?”太后的語調突然提高。

“臣以為安穩養著,假以時日便會好轉。”

蘇御這話揣著心思,太后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蘇勁鋒!恁的欺辱哀家?你當哀家是什麼人!”

曹玉簪突然變得怒不可遏,猛拍几案:“你給我出去!以後不要再來!”

這次太后是真的火了,面紅耳赤,咬牙切齒。可蘇御沒立刻走,而是悶頭坐在那裡,聽太后訓斥。真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斥。她越說越氣,還說蘇御配不上長安郡主,要廢了這樁婚事。她罵了一刻鐘,又哭了半刻鐘,感覺她是天下最委屈的女人。

……

“真是夠了。”

蘇御回到家,情緒不高地坐在席上,而不是像往常一樣直接坐到郡主榻上與郡主撩撥一番。

今天蘇御回家比較晚,唐靈兒卻沒責備他,甚至還在偷笑。作為夫妻,唐靈兒越發瞭解蘇御。從蘇御的神態和剛才那句話判斷,他一定是在太后那裡吃了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