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五天前,還有書報社以“長安郡主冷酷無情非打即罵”和“長安郡馬受盡屈辱遍體鱗傷”為主題撰寫文章。可突然間傳來訊息,長安郡主府納妾了。

這則訊息在書報行業裡產生了爆炸效果,附爵們為取得階段性勝利而手舞足蹈彈冠相慶。他們認為洛陽城中最難撼動的山頭已經被他們拿下,此時正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美好時刻。覺得其他公主郡主如同丘陵蟻穴,不在話下。各位懷揣喜悅心情的附爵紛紛跑回家去,找家裡那位女主子索要美妾。

長安郡主陣地失守,據說給那些不肯納妾的公主郡主造成巨大的精神打擊。與此同時,書報行業變本加厲對那些公主郡主進行抨擊。說她們不賢不惠不仁不慈,連長安郡主都不如。這簡直是罵人一般的評價。

書報行業一邊倒抨擊那些公主郡主,唯有唐賢社異軍突起,風向急轉。大篇幅頌揚太后功德,褒讚長安郡主賢惠。《唐賢社早報》稱,曹太后是始皇帝開創帝制以來最開明的太后,她的母儀天下是真正的母儀天下。看!那最卑微的試女,都得到了太后的關照。那麼,還有誰是咱們“聖後”不能關照的呢?

《唐賢社》直接稱太后為“聖人”,這可是對皇帝才能有的稱呼,很顯然唐賢社犯了忌諱。可秘書省、內侍省竟無一人出面批評。而太后只是說了一句:這許洛塵也忒不像話了,不狠狠治他,他的嘴就沒有把門的。去,罰他五百錢,以為懲戒。

五百錢,連許洛塵那摳貨都不覺得很心疼,而這就是來自太后的“狠狠治他”。

就在附爵們以為獲得勝利到時候,就在諸位公主郡主內心動搖的時候,太后突然下達“封殺令”,一口氣端了七家書報社。而像《文豪社》《承福社》《帝都文社》這樣的有雄厚背景的書報社也未能倖免。太后開出天價罰單要求他們整改。若不繳納罰款,那書報社就關門。

一時間,諸位公主郡主感覺有太后撐腰,立刻硬氣起來,把那群附爵一頓痛罵,甚至還有捱打者。比如田敢老兄就被南陽郡主破口大罵,罵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南陽郡主從小兒練就鐵鞭絕技,高高舉在頭頂,揮舞恫嚇,嚇得田敢卑躬屈膝。

郡主已經三天沒給錢花了,田敢難受得要命,來找蘇御訴苦。

“哎呀——!勁鋒啊!你說老兄我怎就那般倒黴,攤上這麼個母老虎了。真是愁死我啦!她是風吹不動,雷打不動,泰山崩了她也不動。咱家那位就好像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呀!”

蘇御面帶同情之色,勸慰道:“田兄不必難過,人心都是肉長的,孟家六姐也不例外。”

說話間,蘇御掏出十萬錢給田敢:“區區十萬,送田兄以解燃眉之急。”

蘇御又從箱子裡翻出一頂女士金絲掐寶珠冠,送給田敢:“田兄把這個拿回家,送給六姐吧。”

幫你辦了大事,才給我十萬?田敢收到錢時不是很感動,甚至覺得蘇御不夠大方,可見到這頂頭冠,立刻眼前一亮。

田敢不哭了,手捧金冠看了看:“這可真是個好玩意兒。估計咱家那位看了也會喜歡。”

田敢想到什麼,慚愧問道:“這莫不是勁鋒準備送給長安郡主的吧?”

蘇御感嘆一聲道:“本來有這個打算,可後來發現送不出去的。”

“為何?”

蘇御故作悲苦:“若我送了,郡主就會問我哪裡弄到的錢,到時我就解釋不清了。搞不好還被她發現我的小買賣,進而剝奪。”

田敢皺眉,同情地道:“看來勁鋒老弟也有難處啊,咱們附爵都是苦命人。”

後來蘇御也叫苦,說雖然納妾,其實也就是糊弄太后的。現在小妾根本不住在府裡,想碰碰小手都沒有機會。一聽這話,田敢說不要著急,等太后的封殺令過去,咱們再從長計議。這次田敢打算聯合和諸位附爵成立一家書報社,別的事不幹,就用來歌功頌德。

田敢發現,只靠抨擊就太沒層次了,相反,誇讚別人不但不會惹禍上身,而且同樣具有打擊“不賢之人”的效果。田敢說,將來書報社成立,就歌頌蘇郡馬的美好生活。說郡主如何賢惠恩澤,像對待女兒一般對待小妾。再寫小妾如何乖巧孝敬,像對待母親一樣孝敬郡主。長安郡主府裡其樂融融,夫人小妾和睦相處。到時候讓唐靈兒看了,讓她自慚形穢,總有一天讓她感覺到壓力。

說了這些,田敢帶著錢和價值不菲的金冠走了。

蘇御望著他忙碌的背影,不禁一聲感嘆:這本是個能人,只是把心思用錯了地方。

……

蘇御覺得,曹人鳳營救出韓氏的可能性很小,不足百分之十。因為這件事的客觀條件變數太多。就算他們提前聯絡綁匪,綁匪依然有可能臨時改變交易時間和交易地點。蘇御相信,憑藉綁匪的狡猾,不大可能直接交易。

既然目標是不確定的,那麼曹人鳳的提前佈置就很有可能落空。而他帶去的是假錢,萬一被識破,必然撕票,進而直接動手。蘇御的佈置,更多是為孔家報仇做打算。換句話說,他的計劃當中綁匪已經撕票,這次去就是要弄死綁匪,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