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荀彧和程昱乃是重臣,更常常跟隨曹操視察各軍,故此這都伯的軍職雖不算高,對他二人卻都早已熟悉。

這時曹操終於把軍報看完,抬起頭問那都伯:「我記得上一封來自壽春的軍報,說就在王政新婚之日,壽春有數千兵馬出城,對外名目是說前往徐州以做駐軍輪防。」

「如今看來,是去了長江沿岸,準備攻打吳郡了?」

「應是如此。」

那都伯還未回答,一旁的程昱已撫須說道:「今距王政新婚尚不足半月,吳郡重鎮曲阿便已失守,可見此獠早有準備。」

「嘿,說起來曲阿失陷如此之開,倒也怪不得程普輕敵大意,誰能想到王政會這般處心積慮?不僅選在寒冬臘月的年關出兵,還要假借婚事以惑天下人之耳目,為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恐怕這意指之處,也未必單僅一個吳郡。」

「程公說的不錯。」

那都伯面露佩服之色,「丹陽的確似也發生軍情,李校尉亦有猜測,黃巾賊寇極有可能兵分兩路,意圖一舉拿下江右二郡!」

「倘若如此,王政此番出動的軍力必不在少。」荀彧柔和悅耳的聲音響起:「恐怕不僅是壽春,下邳和廣陵等地亦有兵馬調動。」

曹操微微頷首,又問了這都伯幾句別的,都是有關江東各地情況,大致瞭解差不多了,「可還是有什麼要事需稟報的?」

那都伯猶豫了下,欲言又止,「要事倒是沒有,不過小人等在壽春時,曾聽到一則坊間傳聞,頗為奇怪。」

既說是坊間傳聞,便是未辨真偽,自然不會放在軍報提及,但這都伯這般作態,曹操倒是來了興趣,探身問道:「什麼傳聞?」

「這傳聞聽說是從一群往返長江兩岸的船客傳出來的。」

那都伯道:「據說在曲阿之前,臨江的丹徒便先受到了一群賊匪的襲擊,而這群賊匪,有人認出乃是臨淄的冀州軍所扮。」

話音剛落,堂內眾人齊齊動容,曹操最先反應過來,哈哈一笑,「確是坊間傳聞,無稽至極!」

「本初兄麾下猛將雖多,卻以河北四庭柱居首,結果先有文丑死於開陽,後有高覽改換門庭,可謂直接在王政手上折了半數,此事世人皆知,雙方仇怨如此之深,早晚必有一戰,而勝負未分之前,冀州軍又如何出現在徐州軍的後方腹地?」

一邊大笑,一邊隨意地揮了揮手,「你等遠來送信,路上也辛苦了,且去早些歇息吧。」

「諾。」那都伯躬身接令,凝神靜氣,小心地倒退出門。

直到對方的背影徹底消失,曹操面上的笑容一斂,雙目厲芒爍閃,旋即顧盼左右,沉聲說道:「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程昱道:「商賈之言,不足以信。」荀彧則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當細細斟探之後,再做定奪。」

曹操微微頷首,眼光再落到司馬懿的身上,神情自若地問道:「仲達呢?」

司馬懿思忖片刻,拱手說道:「臣以為此事極有可能。」

「哦?」

曹操饒有興致地看了眼司馬懿,「那你且舒陳己見,說來聽聽。」

荀彧和程昱亦是同時露出注意的神色,想要看看司馬懿為何會說這話。

「是。」

司馬懿從容不迫地道:「臣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王政怎會在此時再度用兵,須知江東之地固然重要,眼下卻非不可或缺,而以其當前所處的形勢而言,禦敵之重,更甚開疆,此舉殊為不智,今日方才恍然大悟,卻是此子胸有成竹。」

聽到這話,荀彧沉吟不語,陷入了思忖之中,曹操則是雙目亮起來,顯是

體會到司馬懿說話中的含意,程昱則看了眼司馬懿,沉聲問道:「仲達為何有此評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