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訊息存偽,本無此事,街頭巷語卻風傳至此,貴州官署乃失職也。」

想到這裡,那荊州使者諫言道:「以在下之見,現下當務之急,王州牧當著令有司,嚴查傳言來源,務必要將散佈傳言之人緝拿歸案,並明正典刑,以示此為謠言。」

「理當如此。」對於荊州使者一副「教你做事」的態度,王政卻是毫不著惱,笑眯眯地連連點頭。

一番絮叨,好容易應付走了對方,王政心牽戰事,又在殿內踱步了會,不知不覺再次想起了喬綰,心中一動,便往王宮東邊的一處華殿走去。

循迴廊穿園過殿,人還未至,華殿外已烏壓壓地跪伏一片,隱約可見人人面露喜色,這是人之常情,所謂奴以主貴,妾室之間也同樣會有高低之分,而這全憑王政心意喜好,如今他第一個來見的乃是喬綰,那豈不是說明自家所跟的女主形勢大好麼?

他們這些人心中想什麼王政毫不關心,不過顧盼左右,從眾人中發現一個身影很是眼熟,略一思忖,便回憶起來,正是當初和喬綰相遇時的那個少女阿花,也是其的貼身婢女,始終形影不離,如今也隨著喬綰從軍營入了王宮。

「都起來吧。」王政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身上,旋即眼神落到阿花身上,問道:「阿花,喬綰在做甚麼呢?」

聽見王政詢問,那侍女微微欠身先行了個禮,旋即答道:「稟將軍,小姐...哦不,是夫人,正在房內清點送來的禮物呢。」

喬綰出身的皖城喬氏雖然式微,也不像糜貞那樣有個大權在握的重臣哥哥,可問題是她自家能力夠強,在王政與孫策一戰中大顯身手不說,更是屢立功勳,已是在天軍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威信不說,連巷陌之間都有「今之婦好」的讚譽。

故此雖是為妾,卻沒有任何人敢小覷於她,不僅並肩作戰過的黃忠、魏延等人紛紛送來賀禮,連徐方、吳勝亦是十分敬重,有此可見其得人心...或者更準確說,是軍隊方面的擁護。

這一點王政也十分清楚,故此毫不詫異,點了點頭道:「且引我去見她。」

那阿花應了一聲,卻不立刻就走,反正遲疑了片刻,小聲說道:「將軍,好叫您得知,奴婢不叫阿花,那不過是當初為了扮做百姓打探,隨意取的名字罷了。」

王政微微一怔,說起來他和喬綰相識已久,但凡稍有留意,自然會知道「阿花」的真名,可問題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哪裡會有閒暇關心區區一個婢女,不過對方這般說了,他當即微微頷首,笑了笑道:「是呢,我說婠婠原也不該給你這樣清麗姑娘取個這般俗名。」

「那我以後該如何稱呼你呢?」

聽到王政稱讚,那「阿花」俏臉一紅,瞧瞧瞥了王政一眼,喜孜孜道:「奴婢名叫錦兒。」

「好名字。」

王政隨口誇讚了句,聊到這裡,聽出錦兒雖也有些軟儂口音,但仔細聆聽,依舊能分辨出一些北方音調,不由問道:「錦兒你不是廬江人吧?」

錦兒答道:「奴婢家本齊郡廣饒。」

廣饒?

那不是自家當初起事後所攻打的第二座縣城嗎?

王政腳步微微一頓,訝然望去:「你是廣饒人,怎地去了皖城?」似是想到什麼,不由老臉一紅,乾咳一聲:「額...不會是因為躲避戰亂吧?」

兩漢人極重鄉土,輕易不願離開家鄉,若是搬遷,大半也不會有其他原因,不外乎躲避天災人禍罷了,而廣饒這些年來說,說起來遭受過最大的人禍,自然便是王政一手造就的。

「不是不是。」

錦兒很是聰明,立刻也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奴婢孩提全

家便已遷來廬江,本是為投靠一位發跡的叔父,誰料後面皖城發生戰亂,長輩們皆沒于軍中,無奈之下,只得賣身為奴,也是奴婢有福,老爺見奴婢年紀幼小,便安排奴婢做了小姐的貼身丫頭,如今更有幸跟著伺候將軍。」

「原來如此。」

王政放下心來,不是自家的鍋就行,至於對方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其他資訊,卻難以在其心中產生半點的漣漪了,因為自來到這個亂世以來,他眼見的、聽到的、甚至親手造就的悲歡離合實在太多了。

一個本可能會是中產富戶出身的女子淪落到了奴婢之流,又算的了什麼?

兵荒馬亂的年月,本就是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不過對方最後一句卻是提醒了王政,讓他稍一思忖,便反應過來,這個錦兒今日為什麼表現的這般主動,甚至近乎大膽了...

對方是喬綰的貼身丫頭,所以按照時下慣例,現在也一同成了他的房中人了...

而這想必也是此時錦兒的內心想法。

想到這裡,王政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