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的前半生,其實也算的上是顛沛流離。

他出生時,正值鮮卑族的一代雄主檀石槐橫空出世,塞外的胡人在其的統治下變得極為強盛,張遼所在的雁門郡經常遭到胡人的殺掠洗劫。

熹平六年,雁門郡的軍民與一些匈奴人聯合反攻檀石槐,結果卻大敗而還。

也正是因為這一役,導致張遼的家族死傷慘重,尚未成年的張遼只得一人在頻繁的邊塞戰亂中掙扎求存,因為驍勇善戰被幷州刺史張懿任命為雁門郡的郡吏。

中平五年,張懿在抵禦胡人的進攻時戰敗被殺,張遼又被繼任幷州刺史的丁原召為從事,更命他帶兵趕赴京城,去接受大將軍何進的領導,因鋒銳為諸將冠,又被何進青睞有加,派遣張遼前往河北募兵,結果張遼前腳剛剛離開京城,後腳何進就被宦官所殺。

當張遼返還京城準備向何進覆命,此時朝中大權又被董卓掌握,張遼又和何進的其他部屬一起歸附了董卓,結果.

董卓又死了。

要是按玄學的角度來講,張遼屬實是有點“克主”啊,畢竟原本的歷史上,他後來所投靠的呂布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直到遇見了曹操,似乎是因為這個黑矮子命實在太硬,張遼方才終於逃脫了迴圈換主的人生。

也正因為之前的經歷,對於改換門庭這件事,張遼可以說是習以為常了。

相比兵衰勢微的呂布,如今的王政自然更符合“明主”的標準,無論是為榮華富貴也好,為實現抱負也罷,對於王政的招攬,就本心而言,張遼其實並不排斥,甚至可以所是求之不得。

畢竟他自問對呂布已是仁至義盡了,也一直在在委婉地勸說呂布,呂布既不願聽從,那麼王政本就註定要成為他的“主公”的。

如今之所以還猶豫,卻是因為王政似乎想要他先和呂布劃清界限,這才是讓張遼猶豫的關鍵。

但是如今還能拒絕嗎?

張遼顧盼左右,不由暗自苦笑一聲。

這等人多口雜的場合,王政對他這般禮遇,不日即將流傳開去,且身後的幷州將官裡也有呂布的嫡系,王政在他們面前這般刻意,毫不避諱,恐怕也是在斷絕他的後路啊!

在呂布的麾下眾將裡,若論能力張遼的確是首屈一指,呂布對他也算的上是頗為重用,但是重用是一回事,親疏卻是另一回事。

單論信任,張遼心知肚明自家本就不如高順,而自從宋憲和魏續先後叛投之後,呂布的疑心也愈發重了,便是他今日拒絕了王政,來日回到梧縣,這些幷州將官難道會不去向呂布密報此事?

那得知此事的呂布,又會如何看他張遼呢?

想到這裡,張遼的眼神有些複雜地看向王政,心中感慨萬千。

若說這王禦寇在軍略武勇上遠過常人倒也罷了,畢竟無論溫侯呂布,還是他張遼,亦在年少時便表現過超凡脫俗的一面。

可在弱冠之齡便能擁有如此深沉的城府,如此精巧的算計,那可就真是令人難以理解了,而相比武勇和軍略,這些其實更讓張遼覺得可畏可怖!

也正是因為想到這一點,權衡再三,張遼終是下了決斷。

拒絕的結果,未必能讓呂布釋懷,卻絕對會與王政交惡,既然如此,所謂的同鄉,所謂的情面,張遼又哪裡還能顧及的上呢?

“州牧厚意,末將不敢推辭。”

張遼很是乾脆地接過第三杯酒,更直接改了稱呼,對著王政微微躬身,旋即再又一飲而盡。

眼見這一幕,王政大喜過望,開宴至今,無論酬勞功臣還是收服張遼,其中都帶著些勾心鬥角的意思,不過謀算的過程固然辛苦,獲得的結果卻實在令人心情舒暢。

“好!”

王政探過席位,抓住張遼的手,笑道:“本將與將軍今日雖只是第二次謀面,卻可大膽斷言:文遠你絕非池中之物,來日必將威震華夏,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