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周暉最終不中計,王政也不擔心,周暉我不瞭解,魏延此人卻是瞭解的,哪怕你周暉不生出猜忌,我也要讓這個反骨仔覺得你對他生出了猜忌。

何況雖然接觸不長,王政卻已看出周暉並非什麼氣度恢弘的出色人物,否則憑其的家世,父親是三公之一,從弟又是未來東吳的擎天巨柱周瑜,怎會在原本的歷史上籍籍無名?

當然,所謂過猶不及,這等離間計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發酵的,今日火候已夠,王政便點到為止。

待酒過三巡,他轉開話題,與諸人說道:“今與與孫賊初戰,旗開得勝,我三軍士氣振作,諸公以為,接下來怎生接戰?”

打贏了初戰,充其量開門紅,象徵意義遠大過實際作用。下邊該怎樣迎敵,這才是緊要重點。

方才被魏延搶了先機,王熊羨慕之餘亦覺不甘,加上飲酒過多,熱血上頭,再無往日的沉穩,立刻興沖沖地搶先道:

“將軍,末將覺得咱們當乘勝追擊...”說著手掌握成拳頭,猛地一揮:“若是此時悉起大軍,衝殺出去,敵人必料想不到,或可畢其功於一役。”

王政看著他漲紅的一張臉,啞然失笑:“好,壯志可嘉,陶縣尉,你以為呢?”

“今日雖勝一陣,卻沒有改變敵眾我寡的劣勢,況且我軍的長處在有堅城倚為地利,若是主動出擊改為野戰,豈非舍長取短,怕是有些不妥。”

陶澤道:“不過王校尉的提議,倒也不無道理,乘勝追擊乃是兵家要旨,我軍既得首勝,正該趁著軍心振奮時佔得先機!”

“哦?”王政側目問道:“怎生佔得先機?”

“另尋機會,再與孫策野戰!只有打疼了他們,也才能儘早解開我舒縣之圍。”

守城首在野戰,無野便無城。單純的閉門守城是不行的。

打仗講究一個戰場主動權。放棄野戰,便等同放棄了主動權。整日被動挨打,城池必危,陶澤雖是縣尉,卻並非一般的守將可比,也算久經沙場,這點眼光見識還是有的。

王政又側目周暉問道:“周縣君,你以為呢?”

周暉沉吟了會道:“吾倒覺得一動不如一靜,王州牧不是已派人去了臨湖,令黃忠將軍率軍來援舒城麼,待其部只有,我城中又養精蓄銳已足。則內外呼應,前後夾擊,孫賊雖強,必不能守。如此,我軍獲勝不為難也。”

王政點了點頭,笑道:“那不如等本將另一支大軍也抵至後再行決戰如何?”

這說的自然是吳勝所率的那一萬人馬。

周暉聞言神情一滯:“不知貴部吳將軍如何到了哪裡?”

王政道:“前方日前回報,吳勝部已入揚州境內,到了陽泉,若無意外,短則十數日,長則半月,應能抵達舒城。”

這裡王政其實沒有說實話,吳勝部的確入了揚州境,到了陽泉縣,但這份情報卻不是一日前回報的...

而是三日前!

周暉猶豫片刻道:“時間太久,未免夜長夢多,還是黃將軍到時便主動出擊為好。”

王政點了點頭,又望向魏延道:“魏兄弟呢,有何高見?”

“在下淺薄,不敢妄言。”

或許是擔心周暉繼續見疑,魏延這次變得低調許多了。

“哈哈。”王政擺手道:“今孫賊圍城,你我同在城中,當同舟共濟。何必謙虛?魏兄弟若有高見,但請講來,本將洗耳恭聽。”

魏延偷眼看向周暉,見他面無表情,不由心中一凜,想了想沉聲道:“孫策月旬之內連克襄安,臨湖,皖城,雖是兵鋒甚銳,卻也將戰線拉的太長,如今兵臨城下,看似氣焰喧囂,實則暗藏隱患,不可久耗,更急於戰!”

“王州牧知己知彼,想必也看出了這一點,早有勝算在胸,何必要俺多言?”

這話說起來不卑不亢,若是地位相等的兩人自無不可,但以王政和魏延的身份差距,卻是有些不適宜了,眾人登時吃了一驚。

王熊等人望向魏延的眼神更是驟然變得不善起來,唯有周暉反而露出了笑意。

王政卻是毫不見怪,只是拍手笑道:‘魏兄弟知我也!’

說著長身而起,顧盼左右,眼神中盡是澎湃的自信:“正如魏延所言,孫賊遠來,糧草不足,運輸艱難,利在速戰,且其懸軍深入,所帶皆精兵猛將,實不容小覷。我今雖勝其一陣,僥倖而已。又如陶校尉言道,我軍的長處,正在城堅糧足。因此,益按甲不出,閉城養銳。待其氣衰,然後可戰。”

雖然勝了孫策一陣,但在王政的眼中卻和眾人完全不同。

方才衝陣所派遣的人馬皆是他麾下的三階鐵騎兵,即便這樣,若非有個魏延,恐怕便是取得這場首捷,付出的代價也十分慘重。

其他人只看到了自家的勝利,王政卻反而因孫策軍的表現愈發變得謹慎。

加上內部還有周暉欲要自立這一隱患,這樣的情況下,王政自然不準備繼續主動出擊,制定的對敵策略,簡而言之四個字:

閉門養銳。

起碼在黃忠部和他匯合前,王政沒想過與孫策進行正面的野戰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