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時間!

在場之人無不驚愕,按察使陳瑛更是連連搖頭,就連耿炳文也認為宋禮誇大其詞。

孔訥嘴唇有些幹,凝眸盯著宋禮,嘴角微動:“宋大人莫不是開玩笑?會通河河道可是有四百五十餘里,雖只有三分之一淤塞,但須知其他河道也需拓寬挖深,況百餘里河道沒有舊道,人工開鑿必是耗時耗力,四年實屬太短!”

兗州知府鄭剛有些按捺不住,會通河主要施工地界那就是在兗州府內,若過於追求工程進度,而沒有考慮實際,到時候很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朝廷催工部,工部催兗州府,兗州府催匠人與民工,那匠人與民工催誰去?

他們只能加班加點,日夜趕工,這個過程很可能會累死人,引發騷亂。

到那時,第一個倒黴的還是兗州官吏。

六年縮短至四年,這太冒進了。

鄭剛起身,嚴肅地看著宋禮,問道:“大人可考慮到長、短工問題?”

事實上,古代修河絕不像是電視劇裡演的,幾十萬人常年累用都在河裡玩泥巴,統治者也都不是蠢貨,知道春天需要種莊稼,夏天與秋天也有農忙的時候,所以修繕河堤之類的活,通常安排在秋收之後,特別是冬季,更是百姓服徭役最頻繁的時候,加上冬日是枯水期,更適合這項工作。

天寒地凍?

把表層的土挖掉,不就好了。

不過尋常年景,多是小規模的徭役,比如縣城拉幾百人弄個水池,州府湊千把人挖個溝。像是幾十萬規模的民工修河,在明初還是頭一次。

而朝廷為了不耽誤農事,同時保障會通河疏浚進度,在民工徵調上,採取的是長、短工結合的方式,合計六萬長工,二十四萬短工。

而這些短工到了夏收、秋收的時候,是需要回家裡務農的。

由此來算,每一年都有幾個月的時間,只有六萬民工在疏浚會通河。就算是短工中留下一批人,最多也只有十幾萬人。

人少,工程進度自然會放慢。

宋禮面對鄭剛的詢問,嚴肅地回答:“自然考慮過,四年,若不能暢通南北,我宋禮辭官!”

話說到這個份上,其他人就不好再爭論。

宋禮賭上了自己的官途與命運,作為第一負責人,他清楚擔子有多重,也清楚問題有多難,但他依舊願意相信所謂的“績效制度”,放權匠人與民工,那大家還能說什麼?

陳瑛沉思良久,終表態:“好,若是如此,還需要制定周詳的施工計劃。”

宋禮不慌不忙,抬了抬手,身後的藺芳便取來一個長卷軸,與知府屬官一起展開。

卷軸最上側,寫得是:會通河四年規劃。

而在其下,則是每一年的規劃,整個工程分三步走,基本的策略是先啃硬骨頭,開鑿河道,再疏浚可利用舊的河道,最後再拓寬南北河道。

整個規劃之周密,安排之明確,令人驚歎不已。

宋禮看著這一份規劃,也不由得感嘆。這種規劃的思維與方式,是以混凝土基建的五年規劃為藍本,幾經修改才形成的。

可朱允炆的評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