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出京,嶽四海出京,都是朱允炆越過兵部、五軍都督府直接下旨安排的,鐵鉉、徐輝祖並不知情,他們以為朱允炆尚毫無防備與後手,但楊榮卻不同,他看出了朱允炆的輕鬆,對王仲和問題的不屑。

朱允炆抽出了一份文書,在手中搖晃了下,說:“福建之事,鬱新必能處置。朕今日召你們而來,所要討論的要事並非是福建之事,而是大琉球島之事。”

解縉、楊士奇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驚訝。鐵鉉與徐輝祖低頭思索了下,也明白過來,朱允炆應在福建留了後手,鬱新的背後不是空無一人。

不過,皇上啊,你確定討論的是大琉球島,而不也是小琉球島?

鐵鉉小心翼翼,提示朱允炆:“水師東南備戰,一旦出兵,小琉球島指日可下。據最新情報,小琉球島西部平原和東部沿海平原,適合種植水稻,可一年二熟、三熟,可作為一糧倉之地……”

朱允炆擺了擺手,打斷了鐵鉉:“朕說的並非是小琉球島,而是大琉球島,是中山、山南、山北三國的大琉球島,你們且看看這一封文書吧。”

解縉接過文書,展開看了看,不由地面露驚訝之色,轉給楊士奇等人看過,眾人皆是有些震驚。

朱允炆面色變得嚴肅起來:“這是山南國國王汪應祖親筆所書,請求大明拯救山南、中山、山北百姓。國書之中提到了一點,想必你們也看到了,汪應祖說,陳祖義海賊團就藏匿在中山國,背靠中山王武寧製造大船,意欲吞併山南、山北,並威脅大明水師!卿等如何看?”

徐輝祖咬牙切齒:“陳祖義!皇上,水師在南洋調查多年,在東南追索多年,一直都沒有找到陳祖義的蹤跡,不成想他一直都藏匿在中山國。按朝廷文書,凡藏匿陳祖義海賊團之人,是為大明之敵人,凡藏匿陳祖義海賊團之國,是為大明之敵國!”

“對待敵人,唯有刀兵!對待敵國,唯有戰爭!臣懇請皇上,念及陽江戰死的軍士,念及被掠走多年的陽江造船廠匠人,命水師轉向,先滅中山國,再圖謀小琉球島!”

鐵鉉看著汪應祖的國書,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按理說,琉球三國的事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誰願意吞併誰,誰想要滅了誰,那都是他們自己的命,大明不方便直接介入。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陳祖義的出現已經讓事情變得失控。

中山國就那點地盤,人口還不如北直隸一個大的縣多,他們拿什麼財力、匠力去製造大船?再說了,你們都用小木船用了不知多少年了,突然改用大船,這不合適啊。

如果說背後沒有一批高明的船匠,這是說不通的。恰巧,大明的一批船匠被掠走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件事必須由大明水師親自去調查,派遣官員找武寧對話,那是沒任何作用的。

可如果發兵攻打中山國,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恐怕很大,南洋諸國會不會認為這是大明新一輪的擴張與佔領,他們會不會過於擔憂大明,繼而從服帖轉為畏懼,畏懼到了極限,就是戰爭。

南洋不能亂,那裡山多林多,環境潮溼,亂起來可不好平亂,到時候遠航貿易不好整,再出現一批又一批的海賊,就麻煩了。

鐵鉉憂慮朝廷攻取中山國的影響,慎重地說:“皇上,臣知陳祖義極有可能藏匿在中山國,水師必群情激奮,意欲討伐之。然慮思長遠,朝廷是否可以只取陳祖義而不取中山國,以避免南洋震動。”

朱允炆看向鐵鉉,冷冷地說:“中山國國王武寧明明知道朕的旨意,他清楚收留陳祖義的後果,可他依舊選擇這樣做了,這是一個藩屬國對待宗主國的態度與做派嗎?窩藏賊寇,還是大明三令五申必殺之賊寇,他武寧敢做,就應該敢承擔後果!”

鐵鉉哀嘆一聲:“若是如此,南洋諸國恐怕不安啊。任誰看大明水師咄咄逼人,強勢滅國,也會忐忑難眠,到時恐起風波,不利貿易往來。”

朱允炆對鐵鉉的看法很是不贊同,他是文臣,過於信仰懷柔以收天下人心,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叢林法則。

大明想要成為超級強國,超絕於其他西方諸國百年、四百年,乃至長遠,就必須改變過於懷柔的一面,展示自己霸道的一面!

忤逆大明,大明還得陪著笑臉湊上去,說你別生氣,別生氣,有事好商量?!

不!

朱允炆不需要缺鈣,不需要眼睜睜看著有人打了大明的百姓,只能氣得拍桌子,摔椅子,抗議,再次抗議,譴責,嚴重譴責!

這是大明,是大明王朝,區區一個小小的中山國也敢欺負大明?

呵,它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