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面對一堆罵人的臭臉,聽的是一堆三皇五帝、去你丫的鬼話,笑容裡藏著刀子,笏板裡寫著問候的一群人,不管他們攻擊的物件換成了誰,但事還是重複那一件事,沒多少新鮮感,沒多少刺激。

枯燥、乏味,還不如躺後宮裡抱著女人,看看舞,玩玩豹子,煉煉丹,實在不行鬥個蟋蟀,做個木工,多有新鮮感。

七年,似乎是一個關卡,一個介於耐心與不耐煩之間的關卡。

朱允炆也感覺無聊,卻也沒時間開展其他的業餘愛好,賢妃與伊真兒先後懷孕,這兩個人孕吐的才是昏天暗地,吃什麼吐什麼。

只有朱允炆親自去喂上一些,多少能留住一些,緩幾口氣。

朱允炆索性就待在後宮裡照顧這兩人,朝廷內部的相互鬥爭純當看不到,只要大教育依舊在推動,掃盲運動依舊在進行就行。

賢妃、伊真兒是幸福的,馬恩慧、淑妃、寧妃多少都有些嫉妒,尤其是淑妃,想當初自己臨產時,朱允炆可還在忙碌國事……

兵部。

鐵鉉看著王綏說遞上來的文書,眉頭緊鎖,抬頭看著王綏:「你知道,這個奏疏遞上去,很可能會引起水師二次東征。」

王綏點頭:「這個結果符合朝廷的利益。」

鐵鉉眯著眼,搖了搖頭說:「今年是教育年,掃盲年,朝廷動刀兵的可能性不高。何況你的想法有些危險,若真如你所願,水師將大規模調動,直指倭國四島,這將不再是小打小鬧,而是真正的滅國之戰。」

王綏板著臉,認真地說:「尚書大人,倭國儼然成了藏汙納垢,海賊海盜聚集之所。朝廷想要保證遠航安全,想要保護商隊,打下倭國是永絕後患的最佳辦法。」

鐵鉉眯著眼,輕聲說:「你確定是為了遠航著想,不是為了倭國的銀礦金礦?」

王綏聽聞,眉頭微動,平和地說:「什麼銀礦、金礦,咱們大明缺倭國那點東西。我純碎是為了遠航貿易安全著想,再說了,陽江失蹤的船匠至今還沒有找回來,那些百姓可是一直在等著他們回家,兵部不應該為他們想想嗎?」

鐵鉉知道,讓王綏承認貪圖倭國的銀礦、金礦是不太可能的,這種事確實上不了檯面,不過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陽江軍士戰死的仇報沒報暫且不說,那些失蹤的船匠確實失蹤了,他們最可能的藏身之地,不就是派遣了倭軍參戰了的倭國?

只不過,倭國雖是個小國,卻不同於安南。安南是陸上國家,大明說打,走幾個月過去打也就是了,可倭國是個島國,走路是去不了的,只能走船。

而僅僅憑藉水師的力量,能打敗倭國,可真的能佔領倭國嗎?打敗和佔領是兩碼事,佔領之後能不能控制局面又是另一回事。

「我認為,這一封奏摺還是不遞上去為好。」

鐵鉉經過再三思量之後,將奏摺還給了王綏,提醒道:「壹岐島的人頭足夠讓足利義滿安靜幾年,我們就讓大明軍士好好休養幾年吧。」

王綏有些不甘心:「我們若是不提,水師將領也會提出來。」

鐵鉉見王綏有些急切,便笑著說:「你還年輕,應該學會穩重,也學會關注

大局。西北戰事雖然打贏了,可這背後的代價,承載的壓力,讓朝廷幾乎喘息不過來。如今外無強敵邊患,正是休養生息之時,你卻一心鑽營到戰事上,與大局不符啊。」

王綏心頭凜然,愣在原地。

鐵鉉起身,走到一旁的火爐旁靠著手,說:「春生萬物,而不是春殺萬物。現在的倭國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大的威脅,皇上已經將重心轉移到了內治官場、教育上,你無需再耗費力氣,讓皇上轉移到軍略之上。」

王綏明白鐵鉉說的對,朝廷與瓦剌簽署和平盟約,本就對外傳出了訊號,朝廷即將轉而休養期。可王綏不甘心,倭國若不能早日消滅,遲早會成為禍患之源。

壹岐島的腦袋,給他們的可不是安靜,而是恐懼,深深的恐懼。足利義滿作為一個有大才的人,他知道克服恐懼最好的辦法是殺死讓自己恐懼的人。

倭國已經將目標對準了大明,這是王綏的判斷。

事實上,王綏的判斷只對了一半,足利義滿是充滿了恐懼,卻沒有將矛頭直接對準大明,而是對準了朝鮮。

原因只有一個:想要攻下大明,必須打陸地戰,而朝鮮,則是倭國進入大明的最佳跳板。只要佔據了朝鮮,足利義滿便擁有了穩固的大後方,擁有了一定的戰略縱深,進可戰,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