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身?

那已經是一個可念而不可及的存在。

“你不要我了……”

阿曉穆感覺很委屈。

朱允炆揹著雙手,支撐在桌案上,平和地說:“不是朕不要你,而是朕見你在大殿之上哭紅眼拒絕,雖然朕聽不懂女真話,卻也可以看懂你的不情願。”

“我,你,你是個壞人,我當然……”

阿曉穆眼眶紅了起來。

朱允炆哈哈大笑,轉身回到桌案後,將文書整理到一旁,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沒錯,朕是個壞人,拿走了你的腰刀,還坑走了燕王府一千兩銀子,那,現在請你吃飯,一筆勾銷,如何?”

阿曉穆看了看椅子,走了過去搬來,坐在了桌案前面,對朱允炆說:“別想一頓飯就一筆勾銷,至少要三頓飯。”

朱允炆伸出手掌,笑道:“成交。”

阿曉穆伸手與朱允炆擊掌,眼眶更紅了,低頭看了看膳食,發現只有一雙筷子與一個湯匙,咬了咬紅唇,起身說:“我還是回去……”

“坐著,就在這裡吃。”

朱允炆不容拒絕,將筷子遞給了阿曉穆。阿曉穆皺眉:“那你怎麼辦?”

朱允炆指了指一旁的奏摺:“這些東西,足夠朕吃飽的了。”

阿曉穆沒有笑,若是沉默了會,才低聲說道:“也不知道紙張好不好吃,能不能飽腹。若是能的話,能不能賞賜一些,我想送給父親帶回去。”

朱允炆心頭一震,伸手將托盤推向阿曉穆,問:“胡裡改部的日子有這麼難嗎?”

阿曉穆低著頭,夾了點菜,卻又沒有吃:“你不知道,酷寒來的時候,好多羊馬都凍死了,多少人家根本就拿不出東西去互市,沒有糧食,沒有吃的,只能去吃樹皮,你能想象冰雪天裡一群人圍著一棵樹流口水的樣子嗎?”

女真部落的日子遠比朱允炆想象的更為悽慘,他們有時候是吃不起飯的,甚至可以說是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一群人。

這幾年冬日嚴寒,就連北直隸都有牲畜與人凍死的報告,何況是遼東。女真部落又缺乏足夠的鹽,根本就沒辦法醃製,也沒多少的生活剩餘,加上女真不同部落之間的矛盾帶來的戰鬥,一些族群根本就沒一個穩定的地盤,只能是不斷的遷徙。

阿曉穆無疑是善良的,她也經歷過苦難,有冰冷之外的溫度與憐憫,只不過她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去解決族人的肚子問題。

“你也吃過樹皮嗎?”

朱允炆輕聲問。

阿曉穆點了點頭:“松樹的樹皮吃起來很有嚼勁,味道也還可以,樺樹皮中帶著一點點甜味,還有一些樹皮可苦了,根本就沒辦法吃,我吃了幾口就吐幾口,如果不是父親偷偷給了我一點肉,我怕早就……只不過,好多人都餓死了……”

朱允炆伸手,擦去阿曉穆眼角的淚,保證道:“只要胡裡改部不背叛大明,朕就讓他們有吃的。”

“當真?”

阿曉穆期待地看著朱允炆。

朱允炆笑著點了點頭:“若不當真,你豈不是要用那散手打我?”

“哼,我告訴你,我的散手可厲害了,專門打壞人的。”

阿曉穆心情好了許多。

朱允炆看著阿曉穆如此燦爛,笑得毫無顧忌,只安靜地看著。

阿曉穆有些羞澀,低下頭動了筷子。

最近天熱加上事多,沒有多少食慾,朱允炆拿起一封奏摺,看了看便提筆批寫幾句,丟到一旁。

阿曉穆偷偷看向朱允炆,只見他如此認真地在處理政務,專注的神情與模樣讓人喜歡,他不像族群中的漢子那麼壯實,卻有著不同於其他人的風度與氣質。

“我不是花,不需要如此盯著看吧?”

朱允炆目不轉睛地看著奏摺。

阿曉穆連忙收回目光,又看向朱允炆:“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朱允炆嘴角微動:“目光是一道光,光照過來的時候,怎麼會沒有感知?”

阿曉穆想了想也是,自己抓兔子的時候,兔子老遠就開始跑了,估計是目光的緣故。不過眼前這個人可不是大兔子,而是大老虎,自己才是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