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廂禮知她今日受了累,說了會兒話便告辭回了袁府。

夜裡,秀晴思來想去提筆給張節去了信。

那頭,袁廂禮也把清榆縣的這件熱鬧事繪聲繪色得寫給了袁甫。

到寄信的時候已經是年下。

秀晴一個人在麵館中過了年,路途漫漫,也不知道張節收到信了沒有。心中雖然忐忑,也只能耐著性子等上兩三個月才能收到南邊的回信。

開了年,到了大妞成親那天,秀晴前一日包了個神秘的紅封給大妞,囑咐她過了門再拆開來看。當天便只她和牛進留了下來,打發了香芽去幫忙,又叫了牛嬸子回麵館裡搭把手。

下午牛進一個人在前頭,牛嬸子和秀晴兩個在後院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大妞嫁了人,日後院子裡就你和張大娘跟香芽了。”牛嬸子嘆了口氣,“等香芽有了身孕,遲早也是要回去生孩子的。”

“娘子可曾想過你以後的日子?”

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可是半點都不由她。

秀晴勉強笑道,“不是還有張大娘和你嘛,牛進也在呢。”

牛嬸子默了會兒,“不管誰也好,就是倒插門也行,還是找個人吧,至少夜裡有個人能說會話。”

秀晴想起過年那半個月來的獨處,心裡有些微酸澀。

等到大妞三日回門過後,張大娘趁著麵館沒人,將那厚厚的紅封掏了出來遞給秀晴。

“你把麵館給她了,你怎麼辦?”

張大娘說著像是意識到什麼不好的事,眼圈有些發紅。

秀晴沒有接那紅封,反而握住張大娘的手將紅封攢在她手心。

“朝廷既然賞了我‘公義’二字,我便不好怠慢了,以後打算搬到農莊上去住。這麵館本來就是你打理得多,如今交給你們我欣慰得很。”

張大娘聞言胸中已是酸澀難忍,問道。

“不能留下來嗎?就住在麵館,同往常一樣不好嗎?”

秀晴忍住喉頭哽痛,“你也看到了,自從開了年,各種來打探甚至求親的人就沒斷過。如此下去不說麵館了,只怕作坊那邊都要受影響。我去農莊一來是專心經營作坊,二來也有避嫌的意思。”

話說到這,張大娘知道秀晴離開一事終是板上釘釘了的,不禁露出滿面戚容。

“又不是不走動了...”秀晴安慰道。

但兩個人心裡都清楚,一生當中的某一段路走到頭了。

秀晴走的那天,牛嬸子一大早就趕來幫忙,牛進被牛嬸子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張大娘一家住進了麵館後頭,張春生也就是大妞那木匠爹辭了木行的活計,在麵館裡給張大娘打下手。

一行人坐在驢車上,秀晴嫌氣悶撩開了車門的布簾。

牛嬸子默默看了她一眼。

牛進最為興奮,他本就是莊子上長大的,早就想來農莊看一眼了。一路興奮的問這問那,倒沖淡了不少車篷裡的愁緒。

對他來說,一段路已經走完,另一段路才要開始。沒什麼打緊的。

“以後你就跟著娘子,萬事聽她的吩咐,多做事少說話。”牛嬸子吩咐道。

牛進點點頭,對秀晴他一向是服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