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良夜(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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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子夜成婚這事兒拖了三年。
頭兩年,裴輕舟對跟裴琅的差距有了清晰的認知,回了青城山練劍練了一年,又去了三更樓實踐了一年。
這兩年萬子夜也沒閒著,走南闖北地做了個江湖郎中,多少算贖一些他爹造的孽。
大藥箱裡除了瓶罐紙包,其餘裝的都是天南海北的新鮮玩意,隔三差五到碧水鎮落個腳,回蘇府報完道,揣上外祖母準備的點心一起打包送上道觀去。
後來連青城山的鹿都認識了萬子夜,一見到他就蹦跳個不停,跟某個藍衣女子一樣。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年,該張羅好日子的時候了吧,李秋月不願意放人,說是裴輕舟立了軍令狀,一年內要完成三更樓五年的指標,還差兩年,照著名單幹完了才能走。
其實就是捨不得嫁女兒,萬子夜也懂,商議的結果就是,他進了三更樓白打了一年的工,專揀棘手的活兒接,皇宮大內該去的時候也沒推脫。
按人頭算算,照這麼下去,拿個天字二號腰牌不成問題。
李秋月還真動了讓他入樓的念頭,這回輪到裴輕舟不高興,摘下萬子夜的修羅鬼面往桌上一扣,氣勢洶洶得好像她才是樓主似的,“我得帶子夜回家了,娘!”
這一聲“娘”給李秋月喊沒了詞兒,翻著眼睛讓嚴追送這倆兔崽子滾蛋。
等人走沒影了,她的眼圈倒是有些發紅,然後命人去蘇府找地字五號要了三罐桂花。
一罐留下,一罐送到裴琅的手裡,還有一罐揚在天地間飛散了。
……
辦喜事這天,萬子夜起得挺早,主要是莊子裡那幫弟子們,天剛亮就跑過來湊熱鬧,平日裡練功都沒有這一半的積極勁頭。
他們不敢招惹裴大小姐,就來鬧他。偏偏萬子夜是個好脾氣的,給陸續趕來的師兄弟姐妹們挨個塞完“珍奇藥草”、“獨門藥方”、“江湖毒蟲秘聞”之類的好東西,已是日頭高照,這才開始綰髮換衣。
三年前,他勉強算踩著“少年”的尾巴,這會兒恐怕跟少年的年紀沾不上邊了。
氣質方面大概是徹底定了型,硃紅的婚服走的是金線,腰帶也是金色的,跟他平日裡素淡的白衣大相徑庭,人卻是仍舊丰神俊逸,今日好像是偷轉塵世的紅衣仙,動了凡心的那種。
新娘子住得近,接親的儀式就省了,萬子夜獨自往宴客廳走,剛望見宴客廳的屋簷,就見著個錦衣男子撲扇著闊袖,一頭向他撞來。
還沒等詢問,那男子嗷嗚一聲啜泣,給他嚇了一跳,趕緊問,“子琢兄,怎麼了?”
“叫什麼兄,叫堂哥啊!”裴子琢一把鼻涕一把淚,酒席都還沒開,他人倒是像喝醉了,“好小子,從小我就知道你是個狠人,沒想到你當真敢娶我堂妹,好,好。”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全沒有往日貴公子的儀態,抻起了袖子掩面又哭,“子夜,我替裴家認識的所有適婚男子謝謝你,收了我堂妹那個神通。”
萬子夜:“......言重了。”
裴子琢哭哭啼啼沒個完,老和尚唸經似的喋喋不休,萬子夜有一大半的囑咐都沒聽清楚,還想安慰兩句,只聽“叮哐”幾聲巨響,從宴會廳裡頭傳了出來。
趕緊邁進宴會廳一看,一套上好的瓷器又摔了個粉碎,那動靜,全是銀子打水漂的聲音。
兩個罪魁禍首正你一拳我一腳地,打個不亦樂乎,李秋月雙手摳住裴琅的兩頰,拔蘿蔔似的往椅子外面薅,“你下去,我坐高堂。”
裴琅的雙手死死攥住扶手,口齒不清地抗聲,“她願意姓裴,我坐高堂!”
“我是她親孃!”
“我是她......親愛的爹?”
李秋月忍無可忍,“......滾下去。”
這兩位“高堂”從定親那日就爭,爭到現在,已讓萬子夜的內心起不了波瀾,只是好奇裴琳和嚴追怎麼不管管,目光環視一圈,發現那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推杯換盞,談笑間,訂了十來年的迷香生意。
喜堂不忘生意,二位不愧是裴家莊和三更樓的操心榜單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