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宇面色一喜,陡然伸出手穿過水簾,將其虛握在手心裡,“任你劍術超群,只要有它,我就不敗。”

裴琅暗叫一聲“不好”,身如玄蛟,持劍刺向那隻握著蠱蟲的不祥之手。

正當時,方天宇綻開一個近乎算作恐怖的笑容,竟將大手捂在嘴上,喉嚨一動,生生地將神蠱嚥了下去!

“轟隆”一聲,劍刃與內勁相交,摧天撼地。

只見兩人身影沖天而起,密室的天頂土石四落,眨眼間,黃昏的光線落入密室,原來天頂被二人衝出了大窟窿,整個地下所在開始崩塌。

“阿舟,還好嗎?”萬子夜舒了口濁氣,揮袖揚臂,一邊為裴輕舟擋住下落的石頭,一邊扶她起來,“我們快走。”

卻見藍衣的少女點了點頭,在亂石中就地側翻,抓起了先前方天宇被打落的長劍。

她隔著鋪天蓋地的塵土,揚了揚劍,衝他粲然一笑,“你孃的東西!”

萬子夜微怔,很快便無奈一笑,“阿舟,你啊。”

“你說什麼?”裴輕舟問出問題,等不及回答,一拉他的手,兩人施展輕功,從密道里飛出。

寒雨依舊不痛不癢地落著。

萬子夜的眸光代替星辰,“我說,謝謝你,阿舟。”

遠處傳來刀劍之音,方宅中,長生教與裴家莊正打得火熱。

裴輕舟二人的注意力卻不在那處,而是隨著長空中的兩道身影一路狂奔。

裴琅與方天宇打得難解難分,好像已不再是兩個人的纏鬥,而是兩團幽光的廝殺。

銀光是決明劍氣,似虛似實地融在蒼穹裡,讓人摸不到一絲劍招的軌跡。紅光則是神蠱激發的狂躁真氣,像炸裂的火團,飛濺的火星不受控地亂灑。

生死的交鋒中,方天宇猛烈地咳嗽了兩聲。

他心知,神蠱雖成了形,但被萬子夜施了藥粉,折扣打了大半,迸發的內力只在一時,他的這份霸道真氣撐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他懼怕裴琅,也不如說,他害怕裴琅那不屈的目光,好似兩道神劍劈開了他的虛名,讓他的卑劣暴露出來,就像那夜蘇袖如劍的目光一樣。

但他不認,絕不能認。

銀光愈勝,紅光漸消,方天宇的身形從半空中墜落,皮質面具在較量中碎得襤褸,露出猙獰而醜陋不堪的真實面目。

他像是垂死掙扎的猛獸,呼哧地喘著粗氣,雙足幾乎要釘入泥土中去。

裴琅施施然落在近前,決明劍刃不染汙塵,卻也不復從容,胸口氣血翻湧,堪堪才能壓住。

劍……

方天宇的視線落在長劍,他的那點懼意,立刻化為無盡的恨,雙臂肌肉暴長,暗綠色的細線在皮下游走,很難說他是否還能算做個“人”。

“若是阿袖不會武功,不能反我抗我,她就不會死……”

“錯了。”裴琅搖頭,沉聲道,“你不倒行逆施,犯下滔天罪孽,她才不會死。”

兩人第二輪的搏殺一觸即發,已是不死不休之勢。

正當時,忽地傳來一道聲音。

那聲音苦澀,卻又很涼,涼得像說話的那個人,冰川底下凍了百年似的,“義父,我們的雄圖霸業何在,你為何一定要跟裴家莊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