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蘭因絮果(第2/2頁)
章節報錯
琉璃棺材上,一個不起眼兒的地方,正是方才合兩人真氣,以飛刀割開的細線裂痕。
裴輕舟正摸出小劍,悄悄地撬開那道縫隙。
她的手下動作不停,胸口也“咚咚”地跳個不停,好在萬子夜有意揚起聲音,遮住這些不該被人察覺的聲響,“我娘,是否也因為這條蠱蟲而死?”
“那一切都不怪我!”
方天宇的瘋魔恐怕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棺材裡的東西當作了蘇袖,一隻大掌如同撫摸愛妻似的,從琉璃上細細滑過,“是煉蠱失控了,蠱蛇跑得滿宅子都是,我沒辦法。”
他忽而聲調拔高,忽而輕聲細語,喃喃道,“阿袖,你不會怪我,對不對?”
“咔啦”一聲,小劍鑿破了一塊琉璃,裴輕舟趕緊拉了拉萬子夜的衣袖。
萬子夜會意,以言語繼續周旋,“可我娘受的是劍傷。”
“劍,對了,劍!”方天宇的身子陡然一低,給裴輕舟嚇了一跳,立刻緊緊地滯住小劍。
好在他的注意力沒放在她的身上,在棺材下摸了兩把,再起身時,手裡多出一把無鞘的長劍。
萬子夜一眼就認出,這是母親的劍。
劍穗早已不在,他突然想起,當日在碧水鎮蘇府,也許外祖母說得並非糊塗話,那劍穗的確是方天宇託人送去的。
為何?是愛,是愧疚,還是罪惡感使然?
十年的光陰,磨滅了劍身的光華。長劍尖端有血,乾涸得發黑,彷彿早就浸透在寒刃裡,彼此難捨難分。
蘇袖的血。
萬子夜的目光驟冷,深沉如海的眸子在瞬間凝結。
方天宇渾然不覺,愛憐地用袖子擦了擦長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瘋又怒起來,“阿袖,你怪我,你為何怪我。若不是你對我無情,竟對我展劍出招,我又怎麼會誤殺了你。”
伴著愈演愈烈的憤然,棺中蠱蟲似乎受到影響,扭動得愈發激烈,露出幾分痛苦之相。
不明液體被撥弄得越來越響,幾滴高濺的水花噼啪地打在琉璃蓋上。
方天宇終於從往事中回神,注意到蠱蟲的不尋常,又見萬子夜袖下鼓動,登時左右掌齊出,厲聲喝道,“你們在幹什麼!”
萬子夜手指疾彈,已從裴輕舟鑿開的小孔洞裡送進了藥粉,那蠱蟲正是被藥粉兜了半截身子,掙扎幾下,瞧著越發癱軟。
只是,兩人難擋掌勁,縱然運氣護體,也被逼得連連後退,猶如被萬斤鐵錘重擊,雙雙垂頭跪在地上。
兩人的五感漸弱,但方天宇的腳步聲,在密室裡格外清晰。
他提著長劍,眯著危險的眸子,一步步地向他們走來,“風兒,你屢次壞我的事,當真與裴家成了一條心,就莫怪為父不能容你。”
裴輕舟的靈雀劍仍有微光,她以劍為撐,咬牙道,“畜生,你殺妻殺子,不得好死。”
方天宇哈哈大笑,震天得響,“我見風兒對你有意,往日對你手下留情,可你實在不知好歹。要不是你從中作梗,風兒怎會忤逆我。”
他高舉長劍,劍尖的黑血在他強勁的真氣催動下,幾乎要變得鮮活,“我就先殺你好了,回頭等風兒下了陰曹地府,你也好給他做個伴。”
長劍劃出陰惻惻的弧光。
裴輕舟揮劍,卻十分無力。那漆黑劍光熄滅了靈雀的光輝,眼看著就要劈向她的額頭。
正當時,一道銀光,傾洩了天河一般,從甬道的深處疾射而來。
方天宇的虎口一震,長劍脫了手。他顧不上撿起,望著甬道愣了一愣,隨即明白了來人是誰,一雙眼睛噴射出仇恨的火焰,“裴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