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些事情,吩咐門人來做也未嘗不可。可是陸誠不親眼見著這兩位好友,心裡總是懨懨,乾脆親力親為。

現下看著兩人如常說笑,他心裡也歡喜得很,免不了恢復常態,打趣一番。又瞅著裴輕舟立起眉毛,趕緊賠笑道:“輕舟,你總算醒了,可把我......我們給嚇壞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也情不自禁地用了親暱的稱呼。

反應過來時,手裡忙活著開啟食盒,餘光卻不住地瞟向床上的少女,觀察她的反應。

“放心吧,陸誠,我這不是好好的!”裴輕舟似乎並沒在意,笑靨如常地答著話。

這讓陸誠又安心,又失落。不過,等她饞兮兮地問出,“好香,都有什麼好吃的”的時候,他便恢復了爽朗的笑容。

“好吃的那可多了,我們落桃山莊的廚子,可是從京裡請來的御廚,一般人都沒這等口福!快看看,烏雞湯,大補!人參湯,大補!還有這紅棗湯,我聽說益氣補血,正合適!”

裴輕舟望著一桌子的瓷罐子,哭笑不得,“還好我睡醒了,要不然一這桌子湯給我灌下去,我怕是要在睡夢中一命嗚呼。”

陸誠受驚似的掉了食盒蓋子,不明所以地望向萬子夜,眼裡滿是求助之色。

萬子夜只道是這大少爺從來不下廚,對食膳材料一竅不懂,但見著這滿桌子湯水造價不菲,也知陸誠著實是一片真心,便笑道:“阿舟說得太誇張了,逗你呢。只是眼下是暑熱天氣,她又不是虛寒之症,多補無益。”

“好好,”陸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端起一盞雞湯遞給萬子夜,“她不能喝,那給你喝!你從長生教回來一直沒休息好,補一補。”

看著雞湯上飄起厚厚的油花,萬子夜連連擺手,身子直往後仰,“多謝陸少莊主,我也不用......”

裴輕舟聲如銀鈴,咯咯地笑個不停,眉眼間盈滿暖色,“別推諉了,我們好朋友有難同當,一人喝一口!”

陸誠苦著臉嘀咕道:“你好歹要說有福同享吧……”不過,見裴輕舟展顏,也立刻笑了起來。

房間內,正一片其樂融融,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原來是值守的門人聽見房內的動靜,早就跟陸英林彙報去了。

陸英林聽聞裴輕舟無事,也是放心許多,便想著前來慰問一番。另一邊,司徒凡收到訊息,帶著薛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兩夥人在偏院門口碰了個頭,陸英林心有不悅,但礙著沈驚的面子,也不好出言趕人,只道:“裴姑娘剛剛甦醒,你若有事,稍後再來。”

沒想到司徒凡擰得很,微微行了禮,說道:“不耽誤她休息。”

陸英林皺眉,目光銳利,“你有何事?”

誰料,司徒凡眼珠一轉,還真找出個由頭,“回陸老爺,我是替沈小姐來探病。”

話說至此,陸英林也不好再跟他一般見識,一拂袖,率先跨入門檻。

司徒凡緊隨其後,進了房直接變臉,換上一副咄咄逼人的面孔。

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湯湯水水,又把嘴一撇,揶揄道:“陸老爺讓你們捉拿兇手,你們卻將他放跑了。我要是你,裴女俠,我可吃不下飯。”

“司徒凡!”陸誠動怒,邁開長腿,三步並兩步跨至司徒凡身前,“眼下長生教已毀,裴女俠做得難道還不夠?接下來的事情,該由陸家和沈家接手了吧?”

陸英林倒是目光平淡,在桌前坐下,似乎並不打算參與這些後輩間的爭執,而是全權交由陸誠去解決。

這本是陸英林對兒子的信任和栽培,司徒凡卻理解錯了,以為當爹的莊主不打算給陸誠撐腰,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現在不識公子人跑了,半本《神蠱遺術》也給了他,我怎麼覺得,一切太如不識公子的意了?”

陸誠皺眉喝道:“司徒凡,你到底要說什麼?”

司徒凡抱起臂來,譏諷笑道:“我要說,陸公子,你是不是教他們給騙了,其實他們跟不識公子是一夥兒的?”

“一派胡言!”

陸誠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剛說了一句“你......”,卻被裴輕舟柔聲打斷,“陸少莊主,沒關係。司徒凡有什麼問題,讓他問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