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至剛易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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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眼見著珠兒爹為了柳伶人,毫不猶豫地下跪請求,在場的三位年輕人無一不動容。
裴輕舟趕緊將珠兒爹扶起坐下,“叔叔,你不必如此,我們一定會找出殺真兇,給柳伶人和大家一個說法。”
珠兒爹的雙目含淚,不住地點頭,“今早珠兒對我講,她將見過柳善人之事告知了萬少俠。實不相瞞,珠兒也將此事告訴過我,只是我不讓她跟別人講,怕大家挨不住藍老四的虐待,將此事說出去。”
珠兒見到柳伶人的情形,陸誠與裴子琢二人已從裴輕舟的口中知曉,此刻心下不免唏噓。如果珠兒爹的情誼能夠早早地被柳伶人知曉,或許那一月夜,會少了許多傷心人。
且不說柳伶人的隱退之意,與親耳聽見村民的出賣之語有幾分關係,但倘若當時,哪怕有一人挺身維護,也許柳伶人在抉擇之時,也不至於看起來那麼心灰意冷吧。
或許村民們會安慰自己說,當時自身性命尚難自保,或者寄希望於柳伶人神通廣大,篤定他無性命之憂,但他們的內心同樣清楚,柳伶人又何嘗不是冒著生命之危,從雞鳴幫裡盜出了他們的救命之財。
所以當他們得知柳伶人的死訊,才會淚流不止,寢食難安,才會想到為柳伶人立碑,聊以追思。
珠兒爹也是他們其中的一人,良心的不安讓他不停地懺悔,“我們沒有勇氣反抗藍老四,也不敢在官家人面前為柳善人說幾句公道話,不知道珠兒長大之後,會不會恨我......”
想起珠兒那不染塵的性子,裴輕舟的心裡流過一道清澈的甘泉。
也不知道這女孩兒長大之後,會是怎麼樣的光景,只是希望她不要忘記曾經有一位“柳叔叔”,也不要忘記那位柳叔叔在她心裡埋下的憧憬的種子。
陸誠為柳伶人鳴不平,故意將話說得重了些,“這麼說來,你知道那天柳伶人是見死不救了?我看村民們對他帶著八成怨恨,你難道不恨?”
珠兒爹垂首悽然道:“大家夥兒不是真心恨他,我更不會怪柳善人。我知道,只要他那夜為了大夥兒站出來,便不可能活著離開了。”
陸誠劍眉一皺,不太相信,“柳伶人雖說主修輕功,但他的功夫有那麼差嗎,會在藍老四手底下喪命?”
若是柳伶人難以與藍老四周旋,那盜空雞鳴幫豈不是天方夜譚了?
珠兒爹仍然低著頭,囁嚅道:“若是往日,柳善人即使無法驅趕藍老四,自己也應當有法子逃生。但是,柳善人有一次來家裡探望珠兒,突然面色痛苦,咳嗽不止,我才知道,原來他這些年受了不少傷,那時舊傷復發,身體已是傷痕累累的了。”
那日見到的猙獰的傷疤,珠兒爹久久不能忘卻,身體不自覺地顫了一顫,好似傷痛已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但柳伶人在人後承受了多少的罪,又豈是他人能夠感同身受的。
裴輕舟感到一片悵然,“人們總是把柳伶人視作菩薩,卻忘了他不是神仙,只是用肉身之軀去闖那些寒潭虎穴。”
......
萬子夜睡醒的時候,黃昏已然過去,夜空中稀疏地掛著幾顆星子,月亮還沒有完全升上來,昏暗的院子裡掌上了一盞油燈。
他尋著光亮找去,原來是裴輕舟三人仍然坐在院子裡。珠兒爹已經走了,但他留下的隻言片語,讓三人各生感慨,氣氛較之傍晚也更添幾分凝重。
待萬子夜走近的時候,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打破了桌前的沉默,三人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一齊向他看去。
“萬子夜,你這身村民的衣服怎麼樣,是我給你換的!”陸誠率先叫道,“就是比我,還差點兒意思。”
萬子夜一愣,瞥見裴輕舟的粗布短衣,擰了眉頭望著陸誠,看似平靜的眸子裡,閃了些銳利的眼波。
陸誠的身子不由地往後仰去,連連擺手比劃,“那個,那個不是我!是珠兒他娘換的。”
裴輕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不過見萬子夜恢復得不錯,心下高興,斂了沉鬱的情緒,邊伸手開啟食盒,邊招呼萬子夜坐下,“子夜,你睡了好久啊,一定是餓了!快看,給你留了好吃的。”
食盒裡的飯菜還溫熱著,兩隻雞腿散發出饞人的肉香氣。
“是珠兒爹送來的,”陸誠對萬子夜說話,卻眨巴著桃花眼望著裴輕舟,“人家珠兒喜歡裴女俠姐姐,非讓她爹帶些好吃的來,你也是,沾了咱們女俠姐姐的光了。”
萬子夜睨了一眼陸誠,見陸誠明顯一副胡謅的樣子,便不搭理他,挨著裴輕舟坐下,“阿舟,子琢兄,你們吃飽了沒有,怎麼將兩隻雞腿都留下了。”
裴子琢:“吃飽了。”
裴輕舟:“你受得傷重,要好好補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