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誠與裴子琢皆稱與自家父親一同前去交易,並且在交易時未曾見過對方,難道是時空錯亂了不成?

裴輕舟當然清楚,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不符合常理之事。既然不是時空錯亂,那必然是時間上被人鑽了空子。

她在腦海裡重新捋了一遍,心裡大概有了點兒數,問道:“堂哥,二伯與落桃山莊定下的交易時間是否是十日前午時?”

裴子琢肯定道:“是的。”

陸誠奇道:“這就怪了,午時的時候我沒看到你,你也沒看到我,難道是這世上真有怪力亂神,還是你把我當成空氣,我也把你當成空氣了?”

這一問,裴子琢也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來,沉吟片刻,皺眉道:“午時?”

陸誠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裴子琢,“剛剛你不是才說過,定下的時間是午時,這......難道出了什麼問題嗎?”

裴子琢的眉頭皺得更深,胸口咚咚直跳,“定下的時間確實是午時,但陸老莊主來得早,我們便提早交易了。”

“來得早?我們明明是準時到的,你是不是見到了別人?”陸誠訝然道。

裴輕舟坐在一旁聽著二人一來一回地問答,現下已經完全明白了,“散功”丟失的岔子,定出在了兩家交易的時間差中,“堂哥,你再仔細講一講那天的情形。”

裴子琢點點頭,道:“雖然約定好了時間,但我與我爹向來習慣提前,那日巳時六刻就到了茶館。剛坐下沒多久,就見到陸老莊主來了,只有他一個人。陸老莊主見我們來得早,看起來很是滿意,說是午時一刻,他還另有應酬,正好節約了不少時間。”

“那個陸老莊主,他拿到‘散功’了?”陸誠終於聽出了門道,聲音中帶了些澀然。

裴子琢說到此處,早已明白過來,那時見到的陸老莊主是個冒牌貨,正是自己將“散功”交到了賊人手中,心下一片懊悔,沉重地點頭道:“是的,交易流程完成後,他便拿著貨走了,我跟我爹也離開了茶樓。”

陸誠氣得跳起腳來,“這個爛賊,好生有錢!‘散功’的價格不便宜,有這個閒錢怎麼不直接跟裴家莊去買,要費這個功夫!”

裴子琢黯然道:“也許他的身份,讓他沒辦法跟裴家交易。”

裴子琢此話說得不錯,裴家的交易要經過多番考量,買賣雙方身份透明,若是有人想要隱藏身份,那是決計不可能被列入交易物件。

只是他心下十分自責,若是當時能看破那賊人的伎倆,也少了後來這些麻煩。

裴輕舟見裴子琢臉色不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哥,你不必過於苛責自己,連二伯也沒能識破那人的偽裝,那人定然是有些本事。”

裴子琢仍然沉默不語,裴輕舟只好又道:“堂哥須得打起精神來,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那賊人!”

說罷,拾起桌上的五個破茶碗,當作當日參與交易的幾人,邊擺弄茶碗邊道:“那賊人先是假扮陸老莊主與裴家交易,拿到散功後,又利用時間差,假扮二伯與陸家交易。在假扮二伯時,透過出示真貨獲取了陸家的信任,又趁著陸老莊主確認交易文書時將真正的‘散功’替換掉。”

“啪”地一聲響,裴輕舟將多出的一個茶碗倒扣在桌上,“就是這人,帶著散功逃之夭夭了。”

陸誠盯著那隻代表賊人的茶碗,挖苦道:“他可真忙。”

院中三人各自沉默了一陣。

裴子琢有些發蔫,畢竟自查了許久,卻沒想到竟是在交易環節上出了岔子,沒認出假的陸老莊主來,不禁感到備受打擊。

對陸誠來說,這個結果倒是讓他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哪位高人探進了落桃山莊,剩下的對他來說都不那麼重要。此番出來的任務已經完成,只要他想走,隨時都可以打道回府了。

但瞧著裴子琢頹喪的臉,此刻也不好說出什麼來,轉頭再瞧裴輕舟凝神思索的樣子,心道相識時間太短,如此這就要分道揚鑣,心裡多出一分不捨得。

昨夜一同除掉藍老四的豪情還未消退,他實在不忍心看裴輕舟一副失魂的樣子,正打算出言安慰,卻沒想到裴輕舟的沉眸並非因為喪氣,而是在悄然地理著頭緒,“堂哥,我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