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都知道這只是在拖延些時間而已,而且無論什麼辦法都只是這樣的作用。

由於遜哲一直沒有得到玫梅的任何訊息,變得非常急躁,吵著許秀紅和邰友江要人,由最初的懇求、哀求和吵鬧到最後的不吃不喝,不配合治療,差點要將新移植進去已經工作良好的腎摘除,可以說幾經生死,最終他的命還是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雖然在無計可施又逼迫無奈的情況下他們找了個形象氣質跟玫梅差不多的女孩子冒充玫梅跟他開影片,陪他聊天,儘管區域名是美國紐約某著名設計學院內。

雖然這個女孩也曾讓他一度相信玫梅真的是去留學了,並且等著他徹底康復後過去與她團聚,但她與玫梅終究是兩個人,無論她怎麼模仿,怎麼向生前的玫梅靠攏,她終歸不是玫梅。對於不熟悉,不瞭解的玫梅的人或許還能瞞過去,然而遜哲與玫梅畢竟相處了幾年時間,對她的瞭解和熟悉恐怕就像瞭解他自己一樣吧?所以他逐漸明白那個跟他開越洋影片的女孩根本不是玫梅。

與此同時他也隱隱感覺到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雙眼睛時而充滿著恨意,有時卻又溫柔似水,而且夜晚床上的薄被褥永遠會蓋在他身上,無論他睡著後折騰得多厲害。

他睡覺向來不老實,小時候,許秀紅一晚上要起來好幾次給他蓋被子,而隔壁房間的遜暉卻紋理未動,她當時還以為自己家的這位神童長大後是個混世小霸王,肯定會讓她很傷腦筋,可事實卻恰恰相反,當然除了這場病和他們自己為人的這場慘劇。

其實許秀紅自從那天在對面賓館看到那一幕之後,知道這個男人與玫梅並不是什麼表兄妹關係,便懷疑玫梅肚裡的孩子,其實是這個男人的,而且她還有意套了套遜哲的話,從這孩子的口氣聽來,甚至她都感覺到他們兄妹在一起這麼幾年來就一直像正常兄妹差不多的相處著,並沒有他們想象那種事,因為玫梅一直在拒絕遜哲,在她心裡真正愛的並不是遜哲,而是這個所謂的表哥。

當得知這些後,許秀紅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而且話裡話外總勸兒子不如學會把姿態和思想放高一些呢?放手和成全才是愛她的最高境界,而且天底下的好姑娘並不止只有玫梅一個,等等,甚至她都想告訴兒子那天自己在對面賓館房間前親眼見到的一幕。真的,她當時恨不得衝上去給白玫梅和那個男人幾個響亮的耳光,更為兒子感覺寒心和不值,在兒子身患重病,甚至生命垂危之際,幾年來他都一往情深,呵護有加,甚至她還記得當年為了保護她,竟用自己的臉硬生生接住了她重重的耳光,結果紅了整個左臉。

而這個女人卻在他重病期間跟別的男人在賓館開房偷情。但她還是剋制住了,況且很快離開了酒店,回到了對面醫院,還對兒子說玫梅去對面酒店吃飯了,估計給他也帶點好吃的過來吧?她只能這麼說,難道要告訴他玫梅正跟別的男人在對面酒店開房嗎?那兒子非氣死不可,有時候見兒子實在不聽勸,而且固持己見,她真想把看見的一幕告訴他,以證明她白玫梅根本就不愛他邰遜哲,更不值得愛他,不然怎麼會在他重病時還偷偷約會情人,甚至竟然還在對面酒店跟情人開房呢?但她也沒法說出口,因為這對兒子同樣是個不小的打擊。

然而在最後需要玫梅捐所謂的一小塊肝臟,玫梅本人和她所謂的表哥都同意捐時。

兒子卻逼迫般的堅持要與玫梅完婚後才願意接受她那一小塊肝臟,否則自己就是病死都不接受任何人的器官。

面對兒子如此的執著和離譜的要求,邰友江與許秀紅當然是堅決反對,但又說不出個正當充分的理由來,而且以前並沒有怎麼反對過,媽媽幾乎還挺關心他與玫梅關係的進展的,可現在他病了,甚至還要玫梅為自己捐肝來救他的命,他們卻激烈反對起他與玫梅完婚這樣再自然的事情了。

邰遜哲現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邰總裁和許夫人的態度轉變原因,最後只想到是不是自己這病不能結婚,或是結婚高度危險的,可是他連線了國外的知名專家,給出的答案並不是他想的那樣,而且媽咪也經常說,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又不止玫梅這一個等等,可見並不是自己這病的關係。總之邰遜哲對父母態度在這事上突然轉變簡直是一頭霧水,最後他甚至以為是林業耍了什麼手段,也像他當年打著公平競爭的幌子,幫林業逃脫罪責,從而使他心理上永遠失去公平競爭的權力,即便玫梅知道真相,更不能原諒的應該是那個男人吧?儘管他當初並沒有這麼想過,而是出於好心在幫他擺脫困境,甚至他願意回頭的話,“我想自己也許真能像媽媽說的那樣去成全他們倆,畢竟當時與玫梅才剛認識,只因為她很漂亮,跟自己長得有些相像而已,甚至可以說自己當時並沒有怎麼認真過吧?如果那時這個姓林的男人還能毫無愧疚和顧慮的跟自己所謂公平競爭的話,或是耍什麼手段讓自己徹底出局。我想我可能會有點看不起他和鄙視他,但我最終會選擇認輸和放手的。”

然而這個男人並沒有令他失望,令他失望的是玫梅,他更錯估了玫梅對他的感情,即便她知道當年的事,依然能原諒他,甚至一如既往的愛著他,接受他,即便如此她仍舊想著跟他結婚,跟他永遠生活在一起。

似乎邰遜哲也很清楚玫梅之所以現在還留在他身邊照顧他,陪著他,完全是出於道義和愧疚,當然也還有些感情的,但這感情裡似乎並沒有他渴望的愛情,如果他病癒了,恐怕就是她離開自己的時候,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甚至她願意捐出身體的一部分來償還對自己的愧疚和情義以及他們心理的坦蕩。

自己邰遜哲這麼多年的付出都沒能捂熱一個女人的心,自己怎能甘心,如果讓她離開,再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那自己還不如病死算了,更何況那個男人根本保護不了她,當年便出了那樣的事,如果玫梅再回到他身邊也難保不齊不出當年一樣的事,“所以我一定要讓玫梅永遠在我身邊,我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而且這幾年來都是我在照顧玫梅,並將她培養成今天這樣優秀、出色且潛力巨大的年輕設計師,而那個男人這幾年為她做過什麼,又能為她做什麼?

據我所知,他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都快結婚了。可能玫梅那次跑到他那兒去,又讓他搖擺起來了吧?

然而玫梅竟然看不透這個三心二意的男人,居然還想回到他身邊去,跟他在一起。甚至現在不僅玫梅仍心向於他,連爹地媽咪都胳膊肘往外拐,都反對自己與玫梅完婚,還總讓他放手,成全玫梅和他。肯定是那個男人耍了什麼非常手段,連爹地媽咪都被他糊弄了,可是父母在商海里叱吒風雲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又怎麼會被他的手段給糊弄住呢?”

現在的邰遜哲實在想不明白,但是他覺得不管是出於自己不能失去玫梅的私心,還是出於對玫梅的保護,何況她為自己捐了肝,救了他的命,難道接受了她的器官,自己活了命之後,再把她推給別人嗎?

所以他一定要讓玫梅和那個男人都死了這一條心,也斷了他們心中那種再續前緣的想法。

面對兒子的逼迫式的堅持,邰友江和許秀紅真的是苦不堪言,頭痛不已,而且他非常敏感和警惕,做個常規檢查,或是吃個藥丸都要盤問半天,好像生怕他們不經他本人同意就把移植手術給做了。

其實許秀紅不是沒有想過悄悄告訴遜哲實事真相,甚至有一次都差點說漏嘴了,雖然她知道這樣一個實事對兒子來說也是致命打擊,但總比讓他再這樣錯下去強吧,畢竟現在說應該還來得及吧?如果讓他們結婚真的就來不及了,而且她覺得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他們以後萬一知道了,只怕更是承受不住。

但丈夫邰友江卻堅決不同意她的提議,說:“那樣的話,即便別人不知內情,不去質疑他,以遜哲的個性,他自己都會主動放棄繼承權的,因為名不正言不順,而且現在他的身體狀況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知道白玫梅是自己的妹妹之後,可能更不會接受她的任何器官的,自己離開了那麼多年,沒為父母和家裡做過任何事情,卻讓父母牽掛了三十年,現在還要妹妹來捐腎救他,像遜哲那麼要強的人會接受玫梅的腎嗎?即便以後接受了,他會慢慢與自己家疏遠的,白家父母給了他生命,而三十年後妹妹又給了他健康的身體,你說這孩子的心理天平會傾向於我們,還是他的親生父母呢?秀紅啊!你總不希望自己辛苦養育了近三十年的兒子,是替別人養的,就這麼供手送給他的親生父母吧?遜暉是扶不上牆的,所以我們以後和這個集團的以後還得靠他哪!”

許秀紅聽丈夫說的這些似乎也有一些說服力,而且遜哲似乎是她的命,她怎麼接受他離開自己,回到他親生父母身邊呢?見妻子不說話,邰友江又說:“而且當初你非要收養他,把他帶去美國,我同意了你的決定,現在也應該輪到你聽從我的意見了吧?”許秀紅望著丈夫沒有再說任何話,似乎以無可再辯解,而且她真的擔心遜哲知道自己身世後會有所疏遠他們,當然她也知道丈夫最關心的恐怕還是繼承權。

於是在無計可施又不能說出真相的前提下,邰友江和許秀紅還是同意了兒子的要求,還做起了玫梅的工作,說結婚和婚禮都只是為了讓遜哲同意接受她的肝,即不會去登記,又不會對外公開。許秀紅當時是用哀求加哭訴著對玫梅說的,因為邰總裁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得讓邰遜哲馬上動手術,儘快康復出現在大家面前,因為總部的副董事長,也就是他的大哥正在總部內搞整頓,估計很快就會波及到大陸的集團和產業,到時候肯定招見遜哲的,那時再不現身,恐怕就麻煩了。

白玫梅也在許秀紅的哭訴下答應了這樣的要求,甚至動員林業接受邰遜哲在婚禮現場以哥哥的身份將她送到邰遜哲手上那樣不能接受的要求,說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他儘快接受手術,儘快恢復健康,這樣自己也就能真正安心離開他,“也毫無愧疚與虧欠的跟你走,跟你回去結婚,這樣我們才能真正幸福和坦蕩起來,否則我們心裡可能永遠裝著那些往事,永遠無法釋懷過去的事,那我們又如何能幸福呢?”那晚玫梅沒有回醫院的陪護房間,而是留在了對面賓館林業的房間裡,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

第二天林業沒有再反對她捐肝給遜哲,甚至答應邰遜哲的無理要求,其實他當時也並不確定玫梅是真的如她所說,仍然是愛自己的,更不能確定她以後會跟自己走,因為她居然願意為邰遜哲冒這麼大風險捐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是多大的勇氣,又需要多深的情義啊!直到後來他發現了邰遜哲真正身份,才明白這是一種本能,血濃於水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