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本能的選擇

雖然早已是秋天了,並不太需要開啟空調了,可這天病房裡似乎很悶熱,邰遜哲就想涼快一下,便趁醫生護士都離開了,就將空調開啟了,並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覺得這樣就不會涼了,要是太涼了自己自然會醒來關掉空調。然而他好像只眯了一下,就發現空調關了,他似乎覺得是自己感覺太涼了而爬起來關掉的, 反正遙控就放在床上,當然也可能是晚間值班查房護士給關掉的。

然而由於他醒來時沒有絲毫動彈,也毫無徵兆,就在他微微睜開眼睛,卻似乎把他嚇了一大跳,因為裡邊窗前站著個黑影,那個黑影正杵在那裡望著外面。那黑影的身型邰遜哲是熟悉的,更是恨他,恨得要命。

然而,他為什麼此刻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把玫梅帶走了嗎?那他現在應該跟玫梅在一起,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難道玫梅又回來了,可玫梅怎麼沒有出現?

邰遜哲又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了確認是不是那個男人,他故意裝作還沒醒的翻轉了一下。

那男人果然連忙回頭望他,感覺還很緊張,之後在確認他並沒有醒,才慢慢放鬆警惕,甚至能感覺到那目光極其柔和溫暖,就像有時候他看玫梅的眼神一樣,而且他感覺他臉上還帶著一絲疼愛的微笑,也像對玫梅一樣,而隨後他的舉動更是奇怪,只感覺那男人慢慢,似乎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的走近他的床,小心翼翼替他蓋上剛才踹開的薄被褥,之後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像是對他,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此時的邰遜哲還完全聽不懂的話:“說你和玫梅是一個爹媽生的還真是沒人相信,連睡覺都這麼不同,玫梅睡覺時老實得你就是幫她脫衣服,或穿衣服,把她從一個地方抱到另一個地方,她都不會醒來的,哪像你睡著了都這樣翻來覆去。玫梅從小到大都很文靜的,也很聽父母的話,很孝順的,你說這麼乖,這麼孝順的小綿襖就這麼走了,再也回不來了,他們……,他們……。”他哽咽而低沉的說著,可好像並沒說完就已淚流滿面,再也說不出來似的,隨後又慢慢的起身,十分落寞的走向窗戶,依舊那樣站在那裡,甚至非常隱忍的哭泣。

這讓邰遜哲完全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哭訴些什麼,不是他把玫梅帶走了嗎?而他又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裡?甚至還如此傷心痛苦的哭訴這些,還說些他完全聽不懂的話。難道玫梅真的不是被他帶走的,而是真的被地爹媽咪送出國留學去了,可是出國留學又怎麼會回不來呢?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甚至說自己與玫梅是一個爹媽生的,難道玫梅是……?不,這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到底怎麼啦?是不是瘋了,說這些牛頭不對馬嘴的瘋話,可他為什麼會瘋,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是……??

邰遜哲又是一頭霧水,是啊,他本來一開始就認為玫梅一定是被在她身邊攆都攆不走的這個叫林業的男人帶走了,而並非他媽咪和家裡的人告訴他的那樣,玫梅被他們送出國留學去了,因為頭一天晚上,他還特地跑來也跟他說些非常奇怪的話,說是他和玫梅更適合做兄妹,不光長得像,連血型都一樣,很可能連基因都是一樣的。而他們之間本應該就是兄弟,並不是現在這樣自己總是對他充滿著敵意。

他記得自己當時是立即抨擊他:“你當然會這麼說,可事實恰恰證明我和玫梅才是天生一對的,不光有夫妻相,還能同肝共苦,所以我們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玫梅之所以同意跟我結婚,不光為了救我,更因為她愛我。她之所以那些年來一直拒絕我,是因為她覺得我們的背景和家境差異太遠,而且玫梅很不喜歡別人說她高攀,或是麻雀變鳳凰之類的諷刺,現在她為我捐了肝,救了我的命,也就不存在她高攀我們邰家,而是她有恩於我,自然她的心理也就能接受我們在一起了。至於你說我們能成為朋友和兄弟,我們是可以成為那樣的親密關係,只要你能從心理上到底放棄玫梅,玫梅更能在心理上將你到底抹去,真正把你當成哥哥,那我們才有可能成為朋友和兄弟,否則我們兩個永遠只有一種關係,那就是敵人!”

可能由於自己說得這個詞太過刺耳了,對面的男人不禁抬頭望他一陣,隨後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對於林業來說他並不需要辯解,無論事實上,還是感情上,他都是勝利者,只需要沉默的等待時機帶玫梅離開他,離開這裡,最多一週之內,因為玫梅的身體已經恢復,她可以出院了,如果她還是不肯走,他只能將事實真相告訴她,並儘量說服她不要告訴她父母,不要與遜哲相認,至少在最近幾年內,等他接任總裁,並根基有所鞏固了,不那麼容易被人憾動了,那時實在要相認,也不至於讓他失去這一切,而且林業相信他只要跟玫梅講明白這裡面的利弊關係,冷靜後的玫梅會做出理智的選擇的,並跟自己離開這裡,離開他的。

至於兄弟,他與自己本來就是兄弟,甚至還是郎舅的關係,只是自己不能說,也不想說出來而已,所以林業覺得自己根本無需再說。

然而這種無需多言的自信與沉默卻被遜哲看成是預設,笑也看作是裝出來的自信,以掩飾心裡的自卑與失落。

隨後林業還告訴他,可能他過幾天會離開這裡,離開南方的,去哪裡也沒有打算好,“總之不會回家,因為玫……,因為沒有這樣的計劃,現在沒過年節什麼的,而且玫梅的身體情況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所以……,所以我也可以放心離開這裡了,還請邰伯伯和許阿姨好好照顧你,他們照顧你那麼多年真是挺不容易的,你要好好孝敬他們才是。當然也請你照顧好玫梅,這樣我就可以放心離開這兒了。”林業當時望了他一眼,才說最後那句話的,只為了讓他別懷疑什麼。

然而邰遜哲則覺得林業這個人說的話雖然有點奇怪,但更多的是好笑,心說;“這個人還真是會裝糊塗,又挺自作多情的,我剛剛都說了那麼多,他還在請我照顧玫梅,好像玫梅還是他的一樣,甚至還讓我孝敬爹地媽咪,真不知道他算哪根蔥,還要他來跟我囑咐這些。玫梅現在是我太太,自己的太太我自然會照顧好的,而且玫梅這幾年來不都是我邰遜哲照顧的嗎?至於我的父母那更不用他操心了,我自然會孝敬好他們的。”

而且邰遜哲依舊像以前每一次見到他一樣充滿著深深地敵意,這次見他專程跑來跟他說這些廢話,就懷疑他會不會耍什麼陰謀,畢竟玫梅直到現在心裡還是有他的。這一點他是心裡面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所以他甚至在手術前那場他非要舉行的婚禮上讓林業以哥哥的身份將玫梅領到他面前,親手交到他手上,以他們倆都死心,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之間仍然藕斷絲連,甚至手術後玫梅仍然需要他在身邊照顧自己,直到康復出院,否則她就去別的醫院修養康復,出院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邰遜哲最終也只能妥協,但是他要她答應等他們倆都康復後就去外國生活,她也沒有正面答應過他,只是沒有像以前那種不置可否的態度,而是很隨便一句“以後再說吧,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呀。”他知道這是在搪塞他,但他還是有點慶幸,至少玫梅答應以後再說,也就是說她會往這方面考慮。

甚至這個男人還來教育他,說他身上肩負著他們邰氏大集團未來發展的重要使命,本不應該在男女之情上糾結太深,否則真的有負於邰家董事長和總裁以及許夫人的栽培和信任等等。

這些話在別人說來邰遜哲可能被看成是忠言逆耳,可說的人是林業這個情敵,那性質就大不一樣了,所以他當時是勃然大怒,直接叫他滾出自己的房間,聲稱再不想看見他。

為了不再影響他的心情,林業只好起身離開他的病房,背後卻響起了他的聲音:“姓林的,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等我稍微能出院了,我就會出院,帶著玫梅出國休養生活的,我們很快就會有孩子,女人只要跟這個男人有了孩子,她就會死心塌地,心無旁鶩的裝著這個男人的,心也會完全屬於這個男人和他們的家庭以及孩子的,不管她曾經與別的男人有過多少海誓山盟和刻骨銘心的感覺,在她心裡都是過去式。林先生你明白嗎?”

林業聽他說完依舊以剛才的步伐向門口走去。

所以邰遜哲一直認為玫梅的消失一定是林業把她帶走了,他並不相信許秀紅說的送玫梅出國留學的謊話。

是啊,這樣的謊言誰能相信,連許秀紅說都說不利索,而且提起玫梅那孩子,她的淚水就忍不住湧出來,最後只得故意衝他發火:“我說送她出國,就是送她出國了,不然媽媽騙你幹什麼,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說完許秀紅就逃出他的病房,卻總是能碰到另一個跟她一樣淚流滿面,甚至是絕望的男人蹲在那裡抱頭痛哭著,而且他還要被遜哲誤解是他帶走了玫梅,並拼命讓許秀紅派人去找他們倆,還說要報警告他拐去了他的新婚妻子。

弄得許秀紅心力交瘁,由於邰總裁也因為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住院了,所以現在家裡和集團都靠她一個人撐著。

甚至林業覺得讓遜哲誤認為是他將玫梅帶走了,可能更好,至少讓他相信玫梅沒出什麼事,只是跟他在一起而已。

這樣他可能不會太胡思亂想,也不會太影響到他的康復進度吧?所以林業一直沒有在遜哲面前顯身,而是在暗中注視他和照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