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溫和舒服,霓凰就這樣從日中站到了日落,直到暮色降臨時天微微下起小雪,鳳凰軍操練完畢,都未曾挪動半步。

“將軍,怎麼在這兒?有人來了。”

來報信的是蘇子洲,霓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還有些活在夢裡一般,說道:“誰?”

“不知道,但是他說是你的故人。”

霓凰有些出神:“故人?”在她記憶裡,上一世根本沒人來軍營裡,更何況還自稱是她故人,這人到底是誰?她迎著風雪朝大帳走去,腳步有些沉重。

在去大帳的路上,她的腦子裡將上一世的人都過濾了一遍,也沒想到會是這個人,齊裕。

齊國二皇子,最受齊國皇帝寵愛的二皇子,原本有望取代太子之位,登上儲君寶座,可是他哥哥齊珏,弒君奪位,讓他一夜之間從寵兒變成了囚徒。

當她再見到齊裕時,心中萬般滋味不可言明,霓凰還記得,自己逃出齊珏的掌心還多虧了眼前這個男人,不過也就是因此,這個男人被那人五馬分屍,丟進了亂葬崗,一代皇子,落得個葬屍荒野的下場......

不對!時間不對......霓凰越想越不對勁,她遇見齊裕要比齊珏還晚上幾日,這人卻不是上一世出現的時間,此時突然出現在西蜀,還自稱是故人,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她重生回來後,事情根本不是向以前那般發展的?

“霓凰將軍,客人到訪也不說請杯茶。”

霓凰看向眼前的男子,依舊上一世般好看,一副好容貌,生得雪白肌膚,倒是比女子還要白上幾分,鼻樑處掛著副單框金絲眼鏡,金色鏈條繞著那骨顎分明的下顎,掛在耳後。最讓人吃驚的是,他生得一雙淡藍色眸子,星星點點眼神精明。胡人血統那雙獨有的眼睛更是讓他添得幾分英俊。

“不知貴人算客嗎?”她笑了笑,這人上輩子幫了她許多,照理說不該有猜忌,可上一世她就因為相信了那個偽君子,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現在的她,除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對於外人絕不輕信。

“為何不算?”齊裕反笑道,“將軍還不知道我是誰,就急著和我撇清關係嗎?我想與你結盟。我與你輔車相依,唇亡齒寒。”

“結盟?齊國二皇子,難不成當我霓凰真不認識你嗎?先不說你孤身一人便闖我鳳凰軍,就說你今日說得這話,但凡你那父皇聽到一點風聲,可還會留下你的性命?更何況,我孤身縱橫這些年,不需要同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換句話說吧,二皇子,既然已然是身不著寸縷,何必需要衣衫庇佑。”

齊裕笑著擺擺頭,道“將軍多慮,現如今你我兩國交好,來往自然不妨事,何況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來的?不過有一件事將軍說錯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與子同仇......”頓了頓,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霓凰,眼神微熱,見她不太理解,沒再繼續說下去,偏了偏頭,說起了正事,“盛京的封賞令明日便會抵達,將軍不如先去,今夜便出發。”

“今夜出發?”霓凰看向他,這人什麼意思?上一世,自己是按照陛下的詔令才去的盛京,也就是在那個地方遇上了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人。這一次,齊裕不僅先與自己遇見,甚至還讓自己提前去盛京,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齊裕笑道:“將軍不用驚慌,只是提前一日到,等陛下令書到達西蜀時,你這幾日的路程也剛好,到時候直接進宮面聖即可。”

“為何?”

“因為你們家......有內賊啊。”齊裕慵懶的聲音緩緩傳來,狠狠抓到了在場人的心。他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道:“當然我也有私心,我要什麼東西你應該也知道,這個賊也是我要親手抓住的,所以,這次與霓凰將軍結盟,一嘛是為了抓住這個賊助我一臂之力,二嘛......”

“二是什麼?”

齊裕笑了笑,打趣道:“以後再告訴你。不過,要是霓凰將軍答應我,我的所有,與你共享!舉目無人的滋味,恐怕將軍也知道不好受吧。”

霓凰猛地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他說的沒錯,前世就是因為到最後沒有一個人來提醒她,導致她落得眾人可欺,這個男人上輩子也是因為她......才被他自己的親哥哥齊珏五馬分屍,丟進了亂葬崗,她對齊裕是感激的,這一世,為了還這個人情,她想讓這個倒黴皇子好好活下去。

霓凰抬頭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茶涼了。”

她知道,只有讓齊裕當上皇帝,才能重創那人的驕傲,踩碎他引以為傲的計謀。

這一世回來,她要得就是翻了這個天!

她這一世,只想以血獻祭,撫慰上輩子無辜枉死的冤魂,現在讓她躲著自己的仇人,簡直比她死了還難受。所以當齊裕提出早一日到盛京時,她便一口回絕了這個提議,那個男人不是部署了一切嗎,她就要將計就計,將他困在他自己設計好的牢籠,最終被餓狼反噬。獵人不是說過嗎,最好的獵人,往往是以最優秀的獵物出現。所以她老老實實的等著陛下的詔令下到西蜀,這才動身。

不過不同的是,這一世她帶上的不止有蘇子洲,還有齊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