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答應了嗎,他不是說無比愛她嗎,她們剛剛不是接吻了嗎?她一顆冷卻的心,剛剛溫熱了一點,又被徹底擊碎。

沒過一會兒,一個應侍走過來給她指路,左邊直走,就能看到大門。

她是一刻不想待在這了,腳上的鞋卻有千斤重,她根本拖不動。她緩慢的蹲下身脫了鞋,提在手裡。腳下的刺痛不算什麼,能有多痛,皮肉傷而已。

“聽說你找我。”

她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這個聲音她識得,溫暖醇厚,是周荊北。她當時只是拿他的名字胡編的,沒想到人還真在這兒,也是軍政不分家嘛,一丘之貉。

他走到她身前看著,頭髮凌亂,裙子也滿是折皺,還流著淚,眼尾的痣卻倔強的還像真的一樣。

確實狼狽。

她看周荊北微微隆起的眉峰,她這跳樑小醜的樣子確實不配這金銀鑄就的奢華場地。

江林晚繞過他。

“我送你。”

“不用。”她拒絕的乾脆利索,她討厭這裡的一切,包括這裡的每個人。他們活在雲端,心血都是冷的。

他聽出了江林晚的疏離和厭惡。

“你識人不明,何必遷怒別人。”周荊北還是那樣的音色,臉上卻第一次對著一個女人有了冷意,他總是溫和的,有著隨時能救人於水火的慈悲。

“我讓你看了這齣好戲還不夠嗎?”兩人離著幾米遠,她比他矮,卻抬著下巴睨著他,尖酸刻薄的模樣配著此時的形象,像個刺蝟一樣,逮誰咬誰,“我識人不明,男人不都一樣,再識也是一葉障目。”

他看著聽著,突然又笑了,這小潑婦樣真是新鮮,不像南方姑娘,倒像是東北女人。

江林晚看周荊北雲淡風輕的笑話她,心裡的火氣瞬間控制了她的大腦,肢體被情緒支配著走過來抬起手就要打他,卻被周荊北輕輕的攔住,他不曾動容,像拂開一隻在眼前亂舞的蚊子輕易的握住了她的手心。

她一甩,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轉身就走。

月光的清輝落在她身上,鵝黃色的裙子裡, 她的細腰,她的胸脯,她的長腿,彷彿都能看見。

他看著她裸露的腳,雪白而小巧。漸漸沒了笑意,眸光也淡了,不似從前那樣溫暖。

江林晚緩慢的挪動著,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空空一副軀殼,還有除了彰顯懦弱百無一用的眼淚。

她站在高臺,望著腳下的臺階,膝蓋發軟,伸出這隻腳,她或許人都不保了,這臺階向上看已經夠高了,往下看更是猶如臨淵。她的奔潰突如其來,眼淚洶湧,不哭出聲流不乾淨一樣。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門口,玻璃漆黑,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

喬野看著臺階上的人,她此時的絕望比起那一夜更甚。愛的多深,連回去躲起來哭都等不及。

江林晚的哭聲沒有變弱的的跡象,與富麗堂皇的背景相比,顯得可笑又可憐,像一個棄婦。

喬野大概是等厭 了,對司機說,“帶她下來。”

她走到最後一階卻不走了,眼淚未乾還抽噎著。她並不乾枯,也不暗淡,眼淚在眼眶裡彙集,再成線落下,少有幾滴會掛在臉上,這幅樣子任誰都會憐她。

喬野推開車門,一身黑色的西裝,帶著壓迫感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漠然的看著她,沒有憐憫,也不像在看笑話,平靜的直視著她被一汪清水盛著的略帶灰藍的眼眸。她踩著一階臺階,眼睛剛好能平視他的下巴。

“喬野。”江林晚叫他的名字,沒有幾個人敢直呼他姓名。

他聞到了酒氣,龍舌蘭的味道。她的聲音很低,軟軟的,害怕又或者求饒,誰也分辨不出。

“你高興了嗎?”

喬野扯了下唇角,聲音也緩和了不少,伸出一隻手將她攬在懷裡。

“別妄想我會喜歡你。”她的下巴擱在他肩頭,整個人都在他懷裡,柔若無骨。她已經沒有力氣跟他爭鬥了,恰恰相反,她需要靠一下,她無法支撐自己。

“誰要你的喜歡。”

喬野把她送來,將她的愛情在金色的大廳裡無情打碎,又帶她離開。

城市的燈火不滅,每時每秒都能窺見發生在明處的事,暗處的大概只有黑暗知道。

喬野把她送回了學校,他還不至於禽獸到在她失戀之後就立馬把她怎麼樣。

喬野多自信,他不會再強迫她,他要讓她心甘情願的爬到他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