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魔天決第二輪,第四場。

正午的浮屍盆地,烈陽如血,殺風如刀。

落筆相思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烈日雄風的刀,天幽王則是神情凝重地探視著烈日雄風的人,而在他身邊哀容滿面的吳婉瑜,眼神中只餘一片混沌。

赤姣突如其來的亡逝,給善良單純且鮮少歷事的她帶來了極大的悲痛與困惑,悲痛因失去了一個好姐姐、好朋友,困惑則是她始終不能理解赤姣遇害前為什麼要重蹈覆轍,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明白!

即便是如此,天幽王仍舊硬生生將她從對自我的質疑中拉了出來,理由竟是她父親刀倚斜陽的死因仍然有待商榷,這個理由使得她更加困惑,更加無所適從……

當高地之上的鑲譽冠宣佈決鬥開始的時候,落筆相思的筆尖,動了!

因緣,一物之生,親與強力者為因,疏添弱力者為緣。

先天筆韻結合後天筆法,正是因緣的筆伐!

無需言語,不講禮數,面對眼前的強敵,落筆相思除了寄意筆鋒,心內已難再容旁騖。

“萬字咒文·闢魔草陣!”

一筆起墨,萬字凌空,炸裂的墨涎在起落之間,澎湃出一片浩渺煙波,撕裂起一片闢魔草陣!

草者,亂也,亂而有序,是謂章草。

烈日雄風身陷於此章草之陣,體內血氣漸漸開始阻滯不暢,轉功運力亦已開始變得困難起來,然而他那一雙睥睨眾生的虎目,卻更亮了。

此刻,流轉的煙墨挾藏著濃烈的殺意,朝著眼前蟄伏沉寂的雄獅開始逐漸滲透。

這時,忽聞刀鳴如吼,烈日雄風的霸刀弒神,終於出鞘了!

創世用七日,弒神有七屠。

萬物皆可戮,屠宰正當時。

“魆夜亂鬼屠!”

刀鋒過處,一片魆黑,當流墨被近乎瘋狂的黑暗徹底吞噬以後,千字萬字都只能成為一字,那便是闢魔草陣的“破”字!

“嘖嘖,單以功力而論,汝這位師伯比起劍邪似乎猶有過之……”天幽王一邊端視戰局,一邊意味深長道。

“何以見得?”吳婉瑜本是無心當下對決,但礙於身邊人的無形壓力,她還是將眼前的比鬥一點一點看在了眼裡。

“方才落筆相思成陣之萬字文,乃仙靈扶乩之祝由咒,此咒借草墨筆勢極速發酵,非是尋常高手能可擺脫。”天幽王頗為耐心解釋道。

“可師伯本來就不是尋常高手啊!”吳婉瑜有些迷惑道,她依舊不曉得天幽王究竟發現了什麼。

“這一招若用在攻防皆具的劍邪身上,至少需要三劍才能勉強化解,而你這位師伯,只用了輕描淡寫的一刀!”天幽王若有所思道。

“劍邪刀霸,一向並論,你這麼說來,師伯的實力應該遠在劍邪之上了?”吳婉瑜迷惑未解,又填疑惑。

“此招過後,汝便有結論了……”這時天幽王的眼睛裡,突然放出了光。

殘墨難書千峰雪,霸刀猶催日西斜。

湮沒的因緣,在啞戲的尾章,緩慢復甦。

豪壯的刀魂,在烈陽的歸途,重現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