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後來和宇文師兄切磋砥礪時,偷學來的摧山掌,再後來師兄親自教的游龍劍法,吳冕學會了精妙劍招,可更應注重的劍意還未能完全領悟,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鞘養意,最深層的原因也是在此。

最近新的一招,是吳冕無意中領悟到的,之前扶著胖子在山路艱難前行時,一刀一刀劈開前路,磅礴的外洩氣機把前方連草帶泥硬生生犁出一條大道來,獨特的氣機流轉,以恢宏大氣的開卷作為攻勢,鋪天蓋地,劍氣凜然,既好看又實用。

一劍搬山飽含著一往無前的充沛劍意,門前的防禦劍陣被一絞而爛,隨著一聲巨響,厚重的道觀大門應聲支離破碎,夾雜著碎石、木屑和殘肢碎肉,猶如一陣狂風龍捲平地起,一股腦地捲進道觀內。

無上妙真觀佔地不廣,這麼多年也從無香火可言,僅是一座三進道觀,後山是道人們居住的屋舍,此時在道觀主殿太乙殿前的廣場上,烏泱泱地站著一片持劍道人。

自從吳冕上山,到山腰大開殺戒,不斷有人返身報信給道觀這邊,道觀裡的大小真人們不論男女,都在廣場內嚴陣以待,倒要看看是哪個孽障膽大包天,敢來他們妙真觀觸黴頭。

一開始眾人還能嬉笑幾句,可隨著報信的道友們不斷返身,眾人的神情漸漸凝重,隨著道觀大門被一劍洞開,眾人面面驚懼,不由自主地齊刷刷後退了一步,給身後那位在他們眼中就是天下無敵的掌教仙師讓出了一條道。

只見觀外菸塵大起,看不清來人,倒是先飛進來一物,有人躲閃不及,身軀觸之即斷,清逸出塵的掌教仙師抬起一手擋住那物,開始寸寸崩斷,眾人心有餘悸,等到看清了此物,才發現,竟是大門上那塊懸著的鐫刻有無上妙真觀五個大字的數百斤大匾。

就在眾人不知做何反應的時候,門外那人朗聲一句,不異於一聲天憲炸雷。

“三清山吳冕,問道妙真觀。”

眾人面露懼意,回頭看見觀裡定海神針一般的掌教仙師依舊氣定神閒,浮動的人心才開始漸漸緩和平復。

是了,有掌教仙師在,任你在江湖上是什麼魑魅魍魎,來到這也皆要低頭。

掌教仙師踏出一步,眉目含笑道:“貧道青柏真人,乃無上妙真道掌教,道友既是三清山的同道中人,為何無禮問道本觀?”

門外不等青柏道人說完,就“呸”了一聲,言語譏諷至極道:“淨望自己臉上貼金,滾你孃的同道中人,你也配?”

瞬間門外菸塵往兩邊散去,眾人只見一個眉目俊秀不輸觀上一人的少年持劍徑直跨進大門,英氣十足,那雙罕見熨貼好看桃花眸子,更是惹得場上幾位道姑仙子紛紛眉眼含春,幾位年輕道人見此更是醋意翻騰,緊握手中劍,場上殺機濃烈。

吳冕跨入大門,環視一週,目光緊盯著居中的青柏真人,的確氣態不俗,身著紫色道袍,頭戴紫金冠,兩條長布穗垂於胸前,手提桃木劍,年紀不大,排場不小,身旁七位持劍道人七星拱月,身後還跟著七名妙齡捧劍道姑。

不知道的,還不知是天上那位仙人下凡的儀仗,可在吳冕看來,倒是邪氣得很。

吳冕搖了搖頭嘖嘖道:“不知所謂,倒是初出江湖,見識少了,脂粉氣重於香火氣,也敢叫道觀,還有你們這幫酒囊飯袋,烏煙瘴氣,和城裡尋花問柳的勾欄有什麼區別?聽好了,三清山吳冕二問道妙真觀!”

說罷把手中一物朝著廣場高高拋入。

吳冕登山前,山上曾下過一場雨,廣場上水跡未乾,眾人又見他丟擲一物,來不及分辨,紛紛向後躲去,剛才巨匾的前車之鑑,沒人再敢觸黴頭,任由此物拋落在地。

直到那物在水跡上停下,眾人湊近看清,又驟然齊齊嚇退三步以外,唯恐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因醋意妒忌聚攏起的濃烈殺機,又因此物頓時煙消雲散,發自內心的恐懼籠罩在廣場上空。

不是他物,正是一顆血跡尚未乾涸殆盡的頭顱,生前屬於山上被眾人仰望的天之驕子,掌教悉心栽培的天縱之才,全教上下視如掌上明珠的潤玉仙師。

那張灰白失血的臉上,圓睜的雙眼已經失去往日的熠熠神采,空洞泛白,因驚懼張開卻又來不及閉上的嘴牽扯著整張臉的神情恐怖猙獰,正對著場上妙真觀眾人。

在廣場石板上滾動,臉上蹭了不少汙濁水跡,在山上燦爛餘暉中似乎泛出詭異的神色,眾人甚至有種錯覺,潤玉仙師活過來了,正在向他們無聲示警: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