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一壺酒,快,快。”

荊軻興奮拍著桌子,把小二招來。

那小二拿著一壺酒放下,苦著臉說道:

“少俠,掌櫃的說了,喝完就趕快離開,不然等會官府來拿人,又得打爛些傢伙事了。”

“放心,等他們來抓我,早就跑沒影了。”荊軻搶過酒壺轉頭就一碰杯,喝了起來。

離譜,這裡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張謙搖搖頭,叫小二再上一壺,與荊軻一起對飲。

兩人聊的頗為投趣的樣子,就差沒稱兄道弟了,雖然是荊軻一直讓他叫大哥,幾弟誓死不從。

兩人聊天時,張謙一直沒報來歷,荊軻也沒問,就這麼喝著,吃著,毫不客氣。

酒過三巡,菜過三味,兩壺酒很快就空了,張謙放下筷子,側目看了一眼那無頭屍體,遲疑了下,說道:

“荊兄,那人雖然一身歪理,但也罪不至死吧?”

說完,等著荊軻的回應,在他看來,無底線的行俠仗義,比平常的犯罪更可怕,因為無法評判他是正確還是錯誤。

這世間多少人物假借俠義,來逃過世人的譴責,又鼓動了多少人前仆後繼的加入到這個群體。

張謙倒是沒有太過反感,在這樣一個律法代表一個人的時代,這種群體本身就有存在的意義。

不過難免會讓人覺得生命如草芥。

荊軻已經有一些醉醺醺的了,正伸著舌頭,接著酒壺的幾滴,給人又菜又愛喝的錯覺。

舔了舔舌頭,意猶未盡的咂咂嘴說道:

“那人侮辱了一個士卒,所以荊軻拔劍殺之。”

荊軻滿不在乎的站起身,腳步搖搖晃晃,繼續說道:

“如果我在秦國遇到了燕國人這麼說,也會殺之,遇到了趙國人也會殺之,七國之中這樣的人我都會拔劍殺之。”

搖搖晃晃的往著酒肆門外走去,聲音不緊不慢傳來。

“非是我對他們太苛責,而是我等遊俠本就對上層之人看不慣,非常苛責,自然當一視同仁,不患均不患寡。

這世間沒有律法,但是有人心,人心不公平,荊某人想公平些,看不慣殺之。”

聲音不遠不近,伴著寒風吹來,帶著笑意。

“你請我一壺酒喝,我們就是朋友了,這一次都有傷,下一次一定要比試比試。

不過千萬不要像我認識不久的朋友一樣,說什麼劍既分高下,也分生死,劍是孤獨的這種混話。

我跟他說這樣,比劍還不如比搖骰子有趣,他反而瞪我,要斬我,搞得江湖都說我被他瞪得嚇跑了,其實我只是不想傷害朋友而已。

劍怎麼能傷害朋友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得多幾個,此生無憾。”

朋友…一個率性而為的人,何人不懼你?怎麼會有朋友?或許這才是你在乎朋友的原因吧。

張謙拿著空盞,抿了一口,這才發現沒酒了,心想自己也是醉了。

看著桌上那把長劍,又淡淡一笑,一個連劍都不要的人嗎?

維持著面不改色,風輕雲淡的姿勢良久。

“呼。”

活下來了,張謙吐出一大口冷氣,額頭上沁滿了冷汗,剛才不止一次身處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