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全說完,有些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想到了自己的水稻,即便他在禹州試種成功,培育出了抗災良種,如果到時候難以推行,又有什麼意義呢?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全是白費?

看著失魂落魄的趙宗全,盛長楨意味深長道:“如果有一位既懂農事,又知民生疾苦的陛下,此事或許能成……”

趙宗全看著盛長楨人畜無害的笑容,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既懂農事,又知民生疾苦,這不就是我自己麼?

趙宗全眼皮一跳,按下心中不靠譜的想法,強顏笑道:“當朝官家仁愛慈悲,也能體會百姓疾苦,是個受人愛戴的好皇帝啊。”

趙宗全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勉強把盛長楨剛剛的話題遮掩過去了。

盛長楨笑眯眯地看著趙宗全的面色變化,捕捉到了他神情中那一瞬間的不尋常。

看來這位禹州團練使還不曾想過自己也能當上皇帝啊,或許他想到了卻不敢奢望?

盛長楨記憶裡對趙宗全的印象,與此時面前的鮮活人物漸漸重疊,對這位禹州團練使的認識也更深了一層。

盛長楨暗暗思忖,口中卻打著哈哈岔開了話題:“哈哈,團練使莫怪,長楨不過是個六品小官,妄談此事的確是太過好高騖遠了。”

趙宗全也順著臺階圓場子:“欸,長楨你憂國憂民,這是好事啊。無論如何,長楨你將這麼珍貴的農書贈予我,我承蒙大恩,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盛長楨恭敬道:“長楨別無所求,只要團練使大人不把長楨當外人即可。”

趙宗全朗笑道:“既如此,還叫什麼團練使大人,也太生分了些。長楨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聲伯父如何?”

盛長楨大喜過望,哪會拒絕,立馬躬身行禮道:“伯父大人,長楨有禮了。”

“哈哈哈,好好好,我有你這樣氣度眼界俱是超人一等的侄子,也是我的榮幸啊!”

趙宗全也是十分滿意。他自與盛長楨見第一面起,就與這個年輕人十分合緣,後來盛長楨對他又有贈書之恩,趙宗全對他更是親近。

再加上盛長楨對他一直都是恭敬有加,趙宗全也就真正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子侄看待。

盛長楨心中暗喜,此來禹州,為的就是和趙宗全結個善緣,如今非但達成了目的,還超出了預期,此次禹州之行,總算圓滿成功了。

盛長楨與趙宗全一番長談,天色漸暗,趙宗全雖有些不捨,卻也不得不告辭了。畢竟他可不是孤家寡人,家裡沈氏見他這麼晚還不回家,肯定會著急擔心的。

臨走前,趙宗全握著盛長楨的手,親切道:“長楨,你呆在禹州之時,定要多來我府中走動。”

盛長楨自然不會拒絕趙宗全的邀請,他本就想和趙宗全一家搞好關係。

而且,顧廷燁說不定也會在趙宗全府上,盛長楨與他可是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