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嘆零丁 第七十一章 撥雨撩雲(第2/3頁)
章節報錯
修行界裡都在盛傳,這劍閣是要一家三劍聖的架勢啊,前有首徒陳乾劍意大成,後有劍痴吳生長於劍術,如今又再冒出一個未及弱冠修出劍意的小劍宗,同道裡不是沒人言及劍閣大興,其本就深厚的底蘊,如今更是令人拍馬不及了。
忍住笑意的龍丘南望慶幸之餘更是感嘆自己二師叔的慧眼如炬,脫困之餘也不忘拐一個先天道體回山,況且小師弟還是一個與靈山佛祖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微妙變數。
自從他出現以後,七界山的處境雖然猶不見好轉,但是一直處於劣勢的他們好歹掌握了一縷先機,如今更是在石卜師叔的佈置中小小的先出了一口惡氣。
一路風塵僕僕的遠行而來,原本的疲態此刻因為這本《聖洲錄》而蕩然無存,心情不錯的龍丘南望從身前那個男人的書案上端起一杯茶水,做足了派頭的趕了趕浮在表面狀若蘭花的茶葉,輕嘬一口,然後一臉嫌棄的放下茶杯。
順手拿起旁邊一串葡萄,摘下一顆丟進嘴裡,待中和了嘴裡無比苦澀的味道之後,有些含糊的皺眉問道:“大人倒是閒情逸致,還有心思看榜。”
幽州將軍府的府守大人怔了片刻,才而立之年就已鬢角見白,如今更是早已看不出絲毫曾經身為劍閣弟子的痕跡。
浮沉將軍府府守位置,身份堪比舊時藩王的杜知傑,身上卻並未因位高權重而積威深厚,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神光內斂,古井不波。
一對總是難以舒展的劍眉,把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俊逸面容,映襯得越發愁雲慘淡。
見了他這副面容的人,即便不喜,也很難生出討厭的情緒來,只會覺得這是一個經歷過太多清貧,又或是鬱志難發的一個深沉失意男人。
怎麼也無法與性情狠辣,殺伐果斷的劍閣棄徒聯想在一起。
抬了抬那雙愁雲慘淡的劍眉,瞥了龍丘南望那張苦瓜臉一眼的杜知傑,答非所問的道:
“你那師弟也去過無量河了吧,先天道體,戰聖的體魄,劍閣的劍法,如今更是未及弱冠便修成劍意,這份氣運機緣確實了得……”
“這玩意兒你不用看了,上面並沒有那個大人朝思暮想之人。”
龍丘南望吐出一顆葡萄籽,打斷了府守大人的唏噓,嘴裡的苦澀餘味悠長,於是有些失望的咂了咂嘴。
杜知傑自然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誰,草廬磨劍十年,他坐鎮於此,滅道墟之中的百里劍域自然也就比誰都看得清楚,不過對於頭頂懸峙的三尺青鋒,向來以狠戾著稱的這位劍閣棄徒罕見的選擇了無視。
其實,如果當年在那人築廬之前他便下定決心率先出手,未必不能將那位故人之徒斬於劍下。
自然也就不會有如今修行界中那些無比唾棄他的修士們,口中所說的那人是他的厭勝之人的無聊說法了。
歸根結底,道理很簡單,出手?不是不想,實是不能。
或許這是他的那位老友對他的報應,俗世江湖中有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一說,佛門之中亦有善惡報應,禍福相承之說。
俗世之中的那套說辭只適用於凡人弱者,修士獨掌自身氣運,自然超脫在外,他不信佛,自然也就更不在意和尚們唸的什麼經。
龍丘南望看著面朝窗外心事重重的杜知傑,頓了頓,有些洩氣的道:
“可惜啊,咱哥倆費盡心思殺光了你身邊幾乎所有的暗哨,雖然匆匆包住了起於傍劍城那兩個和尚之口的一團火,卻還是沒有料到你幽州境內居然還有兩雙眼睛盯著我那小師弟!
你說氣人不氣人?”
“這本就不是為了給你那師弟擦屁股,既然目的達成了,自然就沒有什麼遺憾可言。”
杜知傑語氣平淡,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院子裡,下屬得自妖洲岐山的那座信手成重疊,隨心作蔽虧的假山。
龍丘南望自然不奢望從他口中聽到什麼好話,畢竟他們的目的雖然相同,但交情還不至於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跟他抱怨發牢騷,無非是對那場靈山對小師弟的暗殺依舊心有餘悸,而自己如今又找不到人訴苦罷了。
傍劍城中自己一人殺盡所有暗哨,不管是靈山方面滲透的俗家弟子,還是聖洲派遣的耳目,皆做了一杯黃土。
杜知傑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如果不是你那位師弟惹得靈山狗急跳牆,我也沒有理由光明正大的下令封城,把聖京城來人拒之門外。”
龍丘南望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咄咄逼人而動怒,反而輕笑一聲道:
“這麼說來,大人是欠了咱那小師弟一個人情啊,不然大人將你那套殺友奪寶而來的劍法抄錄一份給我那師弟作為謝禮?”
世人都知道劍閣棄徒殺友奪寶,隨後讓隱弈門背鍋,這才有後來不足為人所道的人屠殺穿整個修行界,如今又在幽州將軍府城外的滅道墟草廬十年磨一劍,只求一人項上頭顱。
而此事向來是這位府守大人的逆鱗,所以認識這位大人的各方人士即便再好奇也不敢外明面上去觸及這位性情狠戾,手腕血腥的府守大人的逆鱗。
即便旁敲側擊從其他途徑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都會因為真相而悔不當初,進而心照不宣的選擇三緘其口。
幽州府守大人依舊古井不波,對於這位七界山傳人的嘲諷毫不在意,日後終究會有的那一戰,勝負如何且待日後再說。
“大家好歹也是一家人,雖然大人大概是不會把那套劍法借給我家小師弟了,不過呢,咱也不怪你,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大人畢竟也不容易,我就不再你傷口上撒鹽了。
另外呢,石師叔這次讓我來就是為了讓大人寬心,師叔以一子為諾,爭取到了那位白先生這次不會心向那位聖皇陛下,關鍵時刻甚至能夠幫你出手一次,大人也別先拒絕,氣機綿長都終有窮盡的一刻,何況人力有限,總歸有分身乏術的時候。”
龍丘南望不再調侃面前的男人,哂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