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濺在李淵的臉上,將銀白鬚發染成鮮紅。

尉遲恭回頭,不可思議的盯著身後的人影。

王晊,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竟然使勁全力握住了砍向天子的利劍。

拿慣了毛筆的纖細手指,此刻已經被鋒利的劍刃割的血流如注。

“樹德!你這是幹什麼!”侯君集一把上前捂住劉樹德的手指,轉頭對尉遲敬德大喊:“敬德切莫抽劍!莫抽劍!”

尉遲敬德一臉怒意,回望向李世民。

閉目的秦王微微睜開了眼睛,望向王晊。

剛剛在衛忠屍體前已經頭暈目眩的劉樹德自打長生殿門中開,便強忍著喉頭洶湧的嘔吐感。當他看到尉遲敬德拔劍走向李淵的時候,已經邁步要去阻攔,但是因為腳下綿軟無力,根本跟不上尉遲恭的腳步,唯有在對方揮劍的一刻,放手一搏去搶握劍尖。

“殿下……”劉樹德強嚥了一口口水。“東宮尚在,不能弒君。”

此言一出,李世民眼神一閃。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點醒。

是啊,如果殺了李淵,等於給了宮外的李建成名正言順登基的理由。那時即便他李世民據宮闈自立,東宮的李建成掌握也將攜大義統領千軍萬馬踏平宮闈。

“敬德……放手。”李世民輕聲說道。

龍椅上的李淵滿臉是血的冷笑道:“呵呵,枉你自詡功蓋天下,見識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吏。”

啪!

所有人還沒從尉遲恭要弒君的緊張感中解脫出來,又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劉樹德,這個頂著王晊的名字活了大半輩子的小吏,竟然用剛剛被幾乎割斷的斷掌,狠狠抽了大唐天子一個響亮的耳光!

連李世民都瞪大了眼睛。

在弒君威脅前面色不改的李淵,此刻反倒是被這一個巴掌打得無比震驚。

“你為何……”

“因為我叫劉樹德!”劉樹德一聲大喊,終於憋悶不住,噴出了一口酸澀胃水。

“劉樹德……你姓劉……你是……肇仁家子?”

李淵皺眉,一個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

劉文靜,字肇仁。

“他是劉文靜的幼子,隱姓埋名逃出當年的禍事。今天是你將他召進了宮,也是他交給我的地圖,才讓我帶著天策府的兄弟們,站到了你的面前。”

李世民冷冷的看著跪地嘔吐不止的劉樹德說道。

“劉文靜……你果然還是忘不了他。”提到劉文靜的名字,李淵突然像洩了氣一般,再也沒有剛剛的強硬。

“我當然忘不了他。”李世民回答:“是他教給了我謀略,是他告訴我,可以憑實力奪取東宮的那把椅子。更是他當年在晉陽的謀劃,才讓父親你登上了帝位。可以說我們李家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他劉文靜所賜。可是你呢,懼怕他的才華,將他殺了。劉樹德這顆仇恨的種子,就是七年前你親手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