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長嘆了一聲,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他是大唐的皇帝,開國皇帝,自以為登上了權力的巔峰,從此再無畏懼。然而自從武德二年以來,他總是夢見劉文靜的影子。這個當年無話不談的老友,時常以厲鬼的形象出現在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中,一邊追著自己,一邊高喊著死前的遺言:

“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

沒想到,在大唐立國九年以後,他李淵這個最老的鳥,也是帝國最大的功臣,難道也要踏上老友的後路,迎來自己的末日嗎?

劉樹德跪在地上吐盡了酸水,心滿意足的指著李淵:“你滅我全家,今日,我要讓你看著,看著你的兒子,搶走你的一切。”

他起身虛弱的撲向李淵的桌案,緊緊攥住放在一角的皇帝印璽。

“殿下,時不我待,趕快依計行事!”

是的,除了弒君,李世民的計劃尚有後一半要完成。

李世民抓起印璽,轉身對長孫無忌吼道:“詔書何在?!”

長孫無忌趕忙上前,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詔書。

上面,是命令京城防務總管左金吾衛大將軍劉弘基封鎖長安諸門的敕書。

“好啊,看來你是萬事俱備。”無力迴天的李淵冷冷說道。

長孫無忌鋪好詔書,卻一臉為難的看向李世民:“沒有硃砂印泥。”

慌亂間,桌角的硃砂印泥早就被打碎。沒有印泥,這詔書又該如何用印呢?

李世民沒有遲疑,將印璽在案前的血漬中一蘸,猛地扣在詔書落款。

血印詔書,成了貞觀皇帝的第一封詔令。

長孫無忌輕輕接過詔書,見那印文方方正正,根本看不出異樣,唯有上面刺鼻的血腥味,透露出印璽背後權力鬥爭的殘酷。

“張士貴!”李世民一聲令下,天策府部將張士貴接過詔書。“你帶手下兵卒換上禁軍軍服,立刻去劉弘基軍中。王妃世子,諸將家小之安危,皆在你身上!”

張士貴抱拳應了一聲“末將領命!”,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侯君集道:“殿下,張婕妤那邊……”

李世民望向對倒在地的王晊。

“隨我去。”王晊舉手應答。這是他計劃中最核心的一環,即便已經暈眩難忍,但絕不能假手於人。

李世民點頭,對侯君集道:“你隨他去。”轉身又吩咐長孫無忌道:“天子交給你了。樹德說得對,今晚,本王先當一回曹操。”

曹操者,挾天子以令諸侯。諸侯者,太子、齊王,各位卿相。

一番安排停當,玄武門之變的下半場大幕,在夜色下緩緩拉開。

“劉樹德,你為何要去張婕妤處?”

黑暗中,好不容易恢復了平穩的林默抓著鐵牢,大聲質問著劉樹德的人格。歷史上的玄武門之變,從來沒有這段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