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烈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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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烈骨
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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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虞之原本就有些精神錯亂,被她那些口不擇言的話語氣得心跳加速,連帶著視線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那對爛泥一般的父母一直都是他心中不可提及的傷疤,哪怕謝離松已經死了, 他還是恨不得將他的屍體找出來鞭屍,還有宋思鳶,先前留著她的性命也不過是要藉著宋家的權勢爭奪帝位, 現在他已經是陛下了, 萬人之上、無人之巔, 難不成還要忍著留下她的性命?
他是陛下、是九五之尊,可是葉清清居然敢對他說出來那番大逆不道的話語,她真是活膩了……
她該死。
日光落在長劍上, 寒光如同雪花一般一閃而過,葉清清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步步緊逼而來,他們兩個人糾纏了這麼長時間, 早就應該到塵埃落定的時候了, 一切都應該有一個了斷了。
謝虞之提劍朝著葉清清走來, 他心跳紊亂、視線有些模糊,許是太過動怒了, 他走路的時候也是重重一踉蹌, 長劍支在石階上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一道痕跡蜿蜒開來,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平穩了身子, 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 握著長劍的右手骨節微微泛白,他面色陰沉如霜朝她步步逼近, 語氣中是擋不住的陰騭,“葉清清,你活膩了,是不是?”
“對,活膩了,我就是活膩了,”話音剛落,葉清清就毫不退讓地看著他說出了這句話,嗤笑一聲,語氣中都是明晃晃的譏諷,“謝虞之你最會殺人了,就連襁褓中的嬰兒都能殺了,殺了我於你而言更是小事一樁,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猶豫,直接殺了我就好。”
這話說完,葉清清就直接朝著謝虞之沖了過去,看那模樣倒像是要搶過他手中的長劍,謝虞之氣得眼前陣陣發昏,就連她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了,沒想到她會突然有這般的舉動,他只是正在氣頭上、並不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他下意識就用力將那把長劍扔到了一旁,長劍砸落在臺階上發出沉悶的一道聲響,頓時那跪在地上的宮人更是嚇得半死,顫顫巍巍起身將那長劍撿了起來,隨後動作飛快地抱著那長劍躲到了一旁。
見此,謝虞之才算是送了一口氣,葉清清還在與他糾纏不休,他正準備開口說話,卻沒想到葉清清忽然往後退了一步,這地方總共就這麼大,她一腳踩空直接從石階上摔了下去,來不及多想謝虞之就伸手抱住了她、隨著她一同沿著石階摔了下去,這臺階足足有三十多階,好在不算陡峭,只是連著摔了三十多階石階也夠嗆,從始至終,謝虞之都牢牢將葉清清抱在懷中,兩人的發絲在無盡顛簸間緊緊纏繞在一起,也當真是映照了那句“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1”
周圍跪著的宮人們和大臣們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爭先恐後地起身朝著陛下與皇後這邊奔了過來,只是可惜距離還是太遠,一切都已經太遲了,等到宮人和大臣趕到的時候,謝虞之早就抱著葉清清滾到了臺階下面,眾人趕到的時候自然都注意到了這一幕,即便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候,陛下還是牢牢將皇後護在懷中,即便是皇後今日做出來這般瘋魔荒謬的事情來,陛下卻還是如此小心翼翼護著皇後。
看來皇後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確實是舉足輕重。
見此,大臣們不約而同壓下了想要上摺子請求廢後的念頭。
謝虞之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就連一雙手上全都是擦傷的痕跡,方才生死一線的時候,他覺得今日的事情是他小題大做了,畢竟今日小皇子又沒有出事,死的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從謝家抱走這個孩子的時候,那對夫妻收下了許多金銀珠寶可謂是歡喜極了,謝家人素來薄情,便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那對夫妻也不會難過,只會變著法子要更多的錢財,世上父母之心也是不盡相同的。
他不應該同葉清清計較這些事情,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守在他的身邊。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要她留在他身邊。
想到此,謝虞之垂眸剛想要對葉清清說話,卻正好對上了她充滿嘲諷的一雙眼眸,於是他所有想說的話都戛然而止,他那一雙漆黑的眼眸中也有了一瞬間的呆愣,葉清清抬眸直直地看向了他,開口語氣中是毫不遮掩的嘲諷,“謝虞之,你真是犯賤,你看看自己哪有半分九五之尊的樣子,你明知道我恨毒了你,卻還是要搖尾乞憐我的愛,你若是方才直接提劍殺了我,說不定我心中還會對你有些許敬意,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是一隻哈巴狗啊。”
“你以為護著我我就會感激於你嗎,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嗎,你做夢,謝虞之,你真是痴心妄想……”
話音剛落,謝虞之就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牢牢按在地上,她現在說不出任何話了,可是她方才說出口的話卻始終回繞在他的耳畔,他滿心歡喜捧出了一顆真心,可是等待他的是什麼,是她毫不猶豫的肆意踐踏,他是九五之尊,什麼時候輪到她這樣卑|賤的人如此踐踏了?
謝虞之一雙眼眸極為漆黑,彷彿一口沉寂千年的古井,稍不留神就會被吸進去,他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葉清清,掐住她脖子的雙手也下意識加大了力道,她只覺得越發喘不過氣來,可是即便到了生死關頭,她白皙的面容上還是沒有半分悔意,只有對他無盡的嘲諷和踐踏,她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他最為憎恨的是什麼,是以他逃不過她的曲意奉承,也逃不過她此時此刻的殺人誅心。
或許即便是在此刻,她心中也是盼著他失控真的將她掐死……
於她而言,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他尚且處在無盡痛苦之中,又豈會容忍她離他而去奔向那片極樂淨土?縱然豁出一切,他都要她牢牢守在他身邊,便是死他們兩個人也要葬在同一處。
想到此,謝虞之便慢慢松開了手,他還是眼眸一眨不眨盯著她的面容,試圖從她的面容上窺見一絲一毫的害怕和後悔,可是沒有,一絲都沒有,只有對他毫不遮掩的厭惡,他松開手的那一剎那,葉清清唇瓣微啟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話,可是下一瞬大口的鮮血就從她口中湧了出來,她咳嗽不止,殷紅的鮮血便沿著她的唇角滾滾而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那些鮮血一大半都落在了謝虞之身上。
他看著那一片殷紅的鮮血,向來清冷的面容上總是有了一些慌張,一旁的宮人和大臣早就目睹了眼前這荒唐的一幕,只敢跪在地上什麼話都不敢說,見此一旁的太醫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提著箱子跌跌撞撞跑到了陛下與皇後身邊。
“謝虞之,我恨你……”
斷斷續續說完了這句話,葉清清便闔眼昏了過去,見此,謝虞之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見她還有呼吸,他的手顫抖的沒有那麼厲害,很快太醫就跑了過來,察覺到陛下急迫的眼神,那太醫深吸一口氣才敢顫顫巍巍伸出了右手替皇後把脈,他動作有些慌張地從箱子中拿出了一方絲帕,正要搭在皇後手腕上的時候,謝虞之忽而發話道:“不用絲帕,直接診脈。”
聞言,那太醫更是誠惶誠恐,只能動作略帶慌張地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隨後伸手替皇後搭脈,良久過後,那太醫才語氣慌張開口道:“陛下,皇後娘娘這是患了心疾,若是好好將養著還能有二十來年的活頭,若是再這般大悲只怕會傷了心脈,到那時便是華佗在世也是無力迴天,只有十年左右的壽命了。”
言畢,那太醫就忙不疊跪在了地上,想到陛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性子,只能慌張開口補救道:“陛下,這只是臣的一家所言,還是要多請幾位太醫替娘娘診治一番。”
聞言,謝虞之還是沒有開口說話,他用力將葉清清從地上打橫抱起,抱著她一步步朝著坤寧宮走去,兩人皆是披頭散發、渾身血跡,看起來倒像是一對殉情的夫妻,宮人們和大臣們都是跪在地上,許久過後等他們悄悄抬頭的時候,早就不見陛下的蹤影了。
坤寧宮的宮人們忽而聽見了一陣腳步聲,抬首的時候便見陛下渾身血汙抱著娘娘回來了,宮人們紛紛跪下行禮,謝虞之徑自抱著葉清清朝著床榻走去,將她放在床榻上之後,他才嗓音沙啞開口吩咐道:“去燒水,娘娘要沐浴。”
聞言,宮人們便忙不疊退下燒水了,動作很是麻利,不過是半刻鐘之後便抬上了熱水,而後便聽見了陛下的吩咐,“都退下吧。”
坤寧宮內一片安靜,謝虞之替葉清清除去衣衫之後、便將她抱到了浴桶中,水霧氤氳開來,她側首毫無知覺地偏向一側,他的視線落在她沾染血汙的面容上,隨後伸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打濕之後替她擦了擦面容,早知她患有心疾,這麼多日都用名貴藥材溫養著卻還是沒什麼作用,只怕是會到了藥石無靈的那一步。
他心知肚明她的心疾因何而來,可是他不願意放手,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同旁人在一起,他做不到。
即便是坐擁天下入懷,可終究還是留不住一個弱女子的心。
生同衾,死同穴。
等她死後,他會為她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