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已大破胡(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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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嚴格區分起來,洛陽朝堂上主要存在著三大政治集團:一是以梁芬、荀崧為首的關西黨,成員多數是關中秦、雍二州出身,或者在裴該留臺前便已投效的中州人士;二是以祖逖為首的關東黨;但司、兗、豫三州雖然名義上都是祖逖的基本盤,卻因為他原本家世較低——在《姓氏志》出臺以前——文學之士則多數都匯聚在太傅荀組身邊,形成了第三股勢力。
總體而言,荀組一黨是比較偏向於祖逖的,因此梁芬才擔心,兗、豫人士能聽咱們調遣,發動倒祖(約)之謀麼?
李容笑道:“祖士少跋扈,太傅亦每有煩言,則若司徒公能夠說服太傅,則國政皆在掌握之中——且正如司徒公先前所言,洛陽城內唯士大夫與武夫耳,國家一體,安有東、西之別啊?”利用高門顯族普遍瞧不起低門小戶——雖說烏氏梁原本的身價也不見得就比范陽祖高,終究家大業大——朝廷公卿也普遍敵視赳赳武夫的現狀,你可以設法把荀組拉攏過來啊,反正咱們要倒的唯有祖約一人,並非要除去祖逖,想來荀組是肯上賊船的。
梁芬乃道:“且容我細思其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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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陛辭司馬鄴,剋日發兵,以驍將馮龍為先鋒,所部兩千,號“復仇軍”。
馮龍本是“乞活”帥陳午的部下,祖逖規復河南之時,奉命率八百健卒前往應援,不久後陳川謀殺陳午,這一部“乞活”就此星散,馮龍等人也就此留在了祖逖身邊。
兗、豫出身的將領普遍瞧不起“乞活”,甚至於還有敵視心理。這是因為“乞活”外來,本是東嬴公司馬騰(後晉爵東燕王、新蔡王)從幷州帶出來的,就食於冀州,司馬騰死後,遂分散於中原各處。“乞活”雖然與胡、羯有仇,敢與胡軍抗爭,比起大部分官軍來都要英勇頑強得多,但終究不是晉朝正規武裝,而且組織性極差,等若流民、盜匪,他們既入兗、豫,則挾裹百姓、搶掠富戶,甚至於屠村破邑,惡行也自不少。所以中原人對“乞活”的惡感,甚至要超過了蜀民對巴氐(隴上流民入蜀)的惡感。
然而馮龍在河南幾場大戰中,率領八百“乞活”奮戰在第一線,甚至於多次扭轉戰局,就此逐漸提升了其他將領對他們的看法——“乞活”是賊不是兵,但若收之為兵,確有大用。
因而祖逖就任命馮龍為督護,使其獨領一軍,並且把別部“乞活”來投的散兵,以及不少原本幷州出身的新卒,全都填塞進了這支“乞活”之中。只是“乞活”的名聲不好,故而命其更易旗幟,乾脆改叫“復仇”。
——你們離開幷州,是為“乞活”,如今入我幕下,我給你們活路,你們自當把人生目標更提升一步,要跟著我殺回幷州去,向胡寇“復仇”才是!
馮龍率部先渡,祖逖將兩萬精兵在後。群臣多至渡口相送,祖逖與眾人辭別了,最後關照其弟祖約道:“朝中事,一以拜託賢弟,卿當善輔天子,和睦同僚,為我保障後方安穩。但洛陽靜謐,我在河內便可心無掛慮,一心破賊。”
祖約說哥你放心吧,有我在,河南、兗、豫,必定穩若泰山。
祖逖又說:“我將此二萬軍去,足破趙固、桃豹,但恐蘷安自上黨來,甚至於羯奴親至;兗、豫之卒,將陸續進抵畿內,勞卿整訓,因應情勢,逐部派發為援。尚書省中,唯卿稍通軍事,此任非卿不能當也……”
祖約心說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什麼叫“稍通軍事”啊?我若稍通軍事,那豈不是說國中懂得打仗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麼?卻也不敢辯駁,只說:“都在愚弟身上。”
祖逖深深地望了祖約一眼,隨即步向渡口,便欲登舟。正當此際,突然有一騎從西方疾馳而來,到了大軍外圍,被巡路軍士所阻,隨即就有一名下將領著遠來騎士,分開部伍,快步向祖逖方向跑了過來。
祖逖才欲登舟,就被人提醒此事,他轉過臉去遠遠一望,知道必有重要軍情傳遞,因而暫時揣著手,就跟渡口這兒等著。時候不大,騎士來至面前,雙膝跪倒,呈上一封書信。祖逖接過來,順手抖開,一目十行看了,面上不禁微露喜色。
既是西方來使,八成是通報的關中軍情,因而群臣無不提心吊膽地關注著祖逖的神情,直到見其微笑,方才略略安心。祖約距離最近,就問:“阿兄,書中是何言啊?”
祖逖隨手就把書信遞給他,然後面向群臣,提高聲音道:“果不出某所料,大司馬於關中,已大破胡矣!”
其實裴該還忙著核點戰果,尚未及正式向朝廷報捷,這封書信,乃是河東方面郭誦遣人送來的。郭誦既入蒲坂,便急修書一封,遣部下自蒲津放船,直下潼關,再從那兒換馬,一路疾馳,來報祖逖知道。
具體河橋附近那一仗是怎麼打的,郭誦也不清楚,信中只是說:大司馬與胡寇臨河而戰,劉粲先歸河東,聞敗,夜半至渡口,收攏殘卒,末將往襲,發箭中其盔纓……武衛將軍甄隨恰逐胡來東,遂與之共逼胡於蒲坂,劉粲、劉驥兄弟遁去……
既然劉粲都已經跑了,甄隨還一路殺來了河東,那麼不問可知,河西方面必然大勝啊。
祖逖就此雄心更熾,當即吩咐祖約:“郭聲節信中,於關中戰事言之未詳,且候確信,卿可急遣人渡,報我知道。”隨即哈哈一笑,再次朝同僚們拱手,便即帶著滿腔豪氣,登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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