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頭,那是一位武夫,揹著門板似的重劍,已達練髒層次,龍行虎步氣勢濤濤。眼下卻好似憑白多出幾分謹慎,止步於此,第一個轉身。

其餘人對視,許是自持武力,從容於這片山林,許是仰仗尋藥之能,自詡來去自如,又或者擔憂山下其他人。都覺得無需爭此片刻先後。

於是陸陸續續離開,身側漸漸安靜。

“……”

他們就這麼走了?

蔣勤安皺眉,跟著嶽海平歇息了小會兒後起身繼續。

一步、兩步、三步……

“水壺可曾帶上?”

“帶了。”

又是幾步路。

“陳道友熱衷道書經義,可提前備好在包裹中?”

“師兄親自挑選的古經,此刻怎個問起我來了。”

“哦哦,路太險,走得心慌,忘了。”

一陣沉默,繼續走了十來步。

“師弟……”

蔣勤安率先開口,“師兄,師弟體力有些乏了,要不,歇息會兒再走?”

嶽海平眨了眨眼,點頭同意。

兩柱香的功夫,山腳下。

倆道人踏著草臺頑石飛步而下。他們終究還是回來了。

沒能上山去。

抬腳離開最後一塊山石,落在草坪上的剎那,只覺身子輕飄飄,迥異於山上時候的莫名壓抑,舒緩愜意油然而生。

一下來,不等他們細細感觸這份異樣差距,眾人就圍上前,蜂擁而至,烏泱泱險些將兩人淹沒。

“道爺,山上到底如何?”

“可有福地?可有仙藥?”

“旁人說有天仙子起舞,有見到?”

“山路真的有那麼不好走?”

問題太多,下山的人無論真切感觸是何,此時都不可能弱了自己威風,於是山道險峻、路途艱難便成了下山者口中的共識,不過這本就是上山者的想法,倒算不上添油加醋。

蔣勤安與嶽海平自不例外,陣法的餘韻未去,兩人還對山路發自肺腑感到格外艱險,心有餘悸。

……

人群來了去,去了又來。

兜兜轉轉,在無形陣法影響下,無人登山成功,也無人得到靈藥。

漸漸的,風氣開始萎靡,不再有人宣揚此地是道君福地,只把去歲的濃霧當做天象景緻。

青台山的風波並未持續多久,濃霧散去只在一時,漣漪盪漾塵世,掀起的熱鬧悠悠喧譁了十餘日,就開始平息。

恰逢此時,陳嶼終於將古井煉製成靈器,一件自生靈性的器具。

“是時候了。”

梳理了數月,泉眼積攢了數月,靈器已有,合該大陣落成!

這一日,五月十四。

天光耀目,璀璨絢爛於夜空,照撫南北兩國千萬戶,恍如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