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五月,天地色變,夜如白晝。無人寐,或稱神仙事,或言大災至,凡夫布衣、百官公卿,皆惶惶然奔走相告。

又五日,無事,遂安。

……

“動靜有點兒大。”

高天之上,兩千九百丈。

大陣已成,陳嶼挑選地界佈置,想堆砌一方基座,靈性蘊生,再將熱乎的靈器填埋鑲嵌,作為核心駕馭陣法。

挑來選去,還是在高空雲海上最是隱蔽,初時或有霞光湧動,雲霧遮掩下也會被當做難見的景緻,不會引起大風波。

不過世事難料,看著現在安安靜靜躺在靈性基座上的巴掌大事物,他未曾料想大陣起時會釀造如此大的動盪。

白光如狂瀾,紫霞漫天,好比夜幕下一輪旭日憑白乍現。

好在只持續數息,很快就靜謐下去。

再瞧那靈器,小巧別緻,四四方方上下貫通,兩側交錯勾勒的紋理很是清晰。

石井煉製,仍然被陳嶼定型為井狀。

通體灰撲撲,透著難言意韻,不過更令人驚奇的,是井口貫通之下,醞釀波動的三色光霧,以及光霧下孱孱流淌的一抹銀色。

秘寶石井,原本能夠倒映人心所思所想之景,陳嶼初得手的時候,就被其照出心中上一世的模樣,高樓大廈一如心中懷念的那般,分毫不差。

煉製成靈器後,他對這項能力大刀闊斧改造,畢竟單單映照景象實在空泛,頗為雞肋,於是將其深入至靈性層次,關聯本質,可照耀本物真靈。

對那些層次較低的,更能剖析筋骨血肉、靈性思維,從內到外照個通透。

說是如此,陳嶼自己嘗試,只得一個孤零零光暈,他的境界高深,靈性混元如一。石井雖效用變得更顯玄妙,卻也受限於層次,無法對現在的他產生影響。

有些可惜。

鼓搗了半天,陳嶼還真想看看他的本我真我到底是何等模樣。

照了小鹿,是一團流溢著翠綠的果凍似的事物;照了黑魚,是一片散發月光的魚鱗;至於未覺醒自我的尋常蟲蟻,真靈千篇一律,大小如米粒,晦黯無光。

不過他心中並不過於失望,這件靈器單獨來看作用有限,但鑲嵌在大陣後卻十分適配。

“映照靈性、加持陣法,萬靈的波動與人唸的變化都能被囊括眼中。”

如此一來,之後他欲意佈置的其它手段也能順利安排,發揮用處。

譬如針對修士的規制,對其行為的甄別便是難點,如今在石井的照耀下,辨識難度降低大半。

如何制約?從一開始構思大陣的時候開始,陳嶼就在思考這點。

修行者的出現對他有益,無論天外天精神界域的供養開發,還是自身道路集眾人之長,都需要一群志同道合之人。

但人心難量,當修行之法流傳,當修行者增加,心懷叵測、被一己之私控制的人必然會出現。

約束、引導、懲戒……

惡人惡事能避則避,大陣籠罩下,修行者體內的靈性力量將惰化,術法手段威力下降,加上人念彙集,對精神施展壓力極大,修行速度慢如龜爬。

種種影響會令絕大部分人選擇避開人群聚集之地。

陳嶼期望後來者多修行,多求道,不要將有限的精力放在毫無意義的事上。

至於懲戒警示……

他手掌攤開,一串雷光從掌心浮起。

也不去弄得花哨,就以天雷作為罰惡手段。

“需要燒錄雷痕,一些具體的靈文術法同樣要臨摹,不過得再詳加考慮,最好能匹配靈器,於大陣中同靈器一起成長。”

陳嶼還在思量,世間的風雲則悄然起了變化。

大陣籠罩四方,回山前已有佈置泉眼八處,後又梳理、解構、重置,利用得自內景中的寂滅靈核再度落子七處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