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策,實在是有些······”

“呃······”

“異想天開了······”

當劉盈來到相府,見到自己的丞相王陵,才剛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便被王陵苦笑搖頭著,委婉否定。

見劉盈面上,仍帶著疑惑之色,王陵也只好又是一陣搖頭苦笑,才稍嘆口氣。

“陛下可知:遊牧之民,為何被稱之為‘遊牧’之民?”

輕聲發出一問,見劉盈仍舊沒有反應過來,王陵終是發出一聲長嘆。

眉宇間,更是隱隱帶上了些愁苦之色。

“遊牧之民者,草原之民驅其牛、羊,遊遷於草原,以牧養其畜也。”

“牧者,畜牧也、遊者,遊遷也。”

“——蓋因遊牧之民,需連年遊遷,以逐水草,方得名曰:遊牧之民。”

“是故遊牧之民,自春而動,每至一地而停留不過十日,便又再動;”

“如此至季夏,再沿來時之路徐徐折返,歸幕南溫和之所,以安度凜冬。”

“此,乃遊牧之民之俗,亦乃遊牧之民安身立命之本······”

如是說著,王陵不由又發出一笑,旋即便抬頭望向劉盈。

“此遊牧之俗、之習,縱匈奴單于庭,亦不能免;”

“縱狄酋冒頓,亦乃春起於幕南,循序北上,巡視草原,待至季夏,再南下折返。”

“年年往復,歲歲如此,所為者,不過‘逐水草,蓄牧畜,養肥膘’而已······”

聽王陵說到這裡,劉盈也終是明白過來,不由自嘲的笑著,一陣搖頭苦嘆不知。

正如王陵所言:劉盈,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遊牧民族,之所以叫‘遊牧民族’,就是因為他們居無定所,連年遷移!

從春天開始,一直到後秋時分,草原遊牧民族,都始終在驅趕牛羊群,不是在追逐水草,就是在追逐水草的路上。

這是因為時代生活在草原的遊牧民族,早就意識到了什麼叫‘固澤而漁’;

為了這一片草場,明年還能生長出肥美的水草,牧民們只能強忍身心的疲憊,嚴格遵守草原上,那條不成文的生存法則。

——無論是誰,哪怕是單于庭,都不能再一片草場停留超過十日!

因為超過十日,牧畜們就會開始啃食草根;

部族駐留此地所產生的人畜糞便,也將極大的破壞這片草場的生態,導致這片草場第二年,就可能長不出水草;

過上個三五年,曾經肥美無比的一片草場,就可能因為某個部族,曾經在這裡停留超過十天,而變成年不拉屎的沙漠。

再過上個三五年,這片沙漠就會向四面八方擴張,最終,將草原上本就屬於緊缺資源的草原,擠壓的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所以,劉盈忽略的問題,恰恰是‘屯牧’制度的關鍵。

——無論是屯耕,還是‘屯牧’,最主要的核心,還是集體生產,同勞共作,同歇共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