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一點,就足以解釋這個怪異的現象;

——太祖高皇帝七年,漢軍邊防衛戍部隊的糧、餉標準,是每人每月一石半的粟米、每人每年六百錢的軍餉。

而在六年前,太祖高皇帝駕崩,當今劉盈繼位之後,漢邊所爆出的最大問題,就是連這每人每月一石半的軍糧、每人每年六百錢的軍餉,都已經‘減半發放’了好幾年;

為了改善邊防部隊所面臨的困境,天子劉盈也隨即下令:恢復邊防部隊每人每月一石半的軍糧、每人每年六百錢軍餉的糧餉標準,並再次基礎上,外加每半年一次的天子賞賜。

至於賞賜的內容,則並不確定。

有時候,是‘二百人分食一頭牛’;

有時候,是‘五十人分食一頭豬’;

還有的時候,是糧米、布匹,以及各種邊防將士用不到,卻能寄回家裡的生活物資。

總體而言,相較於太祖高皇帝年間,如今的邊防部隊,日子已經好過了不少;

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很難保證每一個邊防戰士,都有無比堅定的決心和原則,來遵守一切法律條令。

比如:非天子特赦、使團歸返,不得有任何人北出長城······

“衛尉也當知:過往此數歲,邊關之卒雖有稍良,然商、卒勾結,奸蘭出物之,卻從未曾絕於邊地。”

“尤以雲中為重,竟因與胡通商,而於此戰先是城門,迫我大軍全棄‘與胡戰於雲中’之桉,反於馬邑駐防;”

“邊關如此,則此山之背或有之暗道,我二人,便不得不防!”

正思慮間,靳歙滿是嚴峻的語調聲傳入耳中,也惹得麗寄又點了點頭。

作為故六國長城少有的缺口,馬邑,本就是漢家商出入草原,以‘走私牟利’的重災區;

再加上過去,馬邑並沒有多少邊關戍卒駐守,只由縣衙役卒看管城門,就更使得這樣一種情況,很可能已經成為了馬邑的慣例。

——某個商人,將滿載著銅、鐵、鹽、茶等違禁品的車隊帶到馬邑,然後和某個城門卒‘交涉’了一番,便得到了自馬邑北出的准許;

但出了馬邑,攔在這些商人和草原之間的,也還有一個武州塞。

而且,相較於馬邑那些‘好交涉’的縣衙役卒,武州塞駐守的卻全都是邊關戍卒;

如果這商人真的大搖大擺向武州塞靠近,運氣好些的,或許能找到某個財迷心竅的敗類,為自己稍開‘方便之門’;

可若是運氣不好,被武州塞守卒認作是匈奴人的奸細,幾輪齊射,這商人就要埋骨邊塞,屍骨無存。

這樣一來,一條可以不經過武州塞,就能從馬邑城外前往草原的小路,就變得非常有必要了。

——一開始,是三兩個小商人,在山林間艱難前行;

後來知道的人多了,大家都從這裡走,走著走著,便在山林之間,硬生生走出了一條路!

而這樣的一條路,能為每一個走過的人,帶來十數倍,乃至數十倍的豐厚利潤······

“此山之背,必有棧道!”

想到這裡,便見麗寄嗡然抬起頭,在周遭稍打量一圈,便朝山丘不遠處的一片山林伸手一指。

待靳歙循著麗寄的目光望去,卻看見那片山林的叢木,似乎明顯比周圍洗漱了些?

“探!”

一聲沉呵,一旁的親兵趕忙拱手離去,不片刻,便帶回了確切的訊息。

——那片山林,曾被砍伐過!

而且不是大面積砍伐,而是零散被看了幾顆不算粗壯的樹,此刻只留下了已經枯萎的樹樁。

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靳歙的心,也是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