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這個時候,問題又來了。

郎中令出缺、內史王陵忙著交接相權,所以中尉提交的這份軍事調動神情,就只能由衛尉酈寄負責監督,並由中尉執行。

這就使得原本應該由三名九卿彼此協調、互相監督的敏感軍事調動,變成了衛尉獨自監督的危險調動。

那在這種情況下,會出現怎樣的魔化場景呢?

——為了規避‘居心叵測’的嫌疑,衛尉酈寄,會主動放棄自己的監督職責!

這場發生在京都長安,本該有小半個公卿班子監督的軍事調動,就這樣變成中尉獨自執行。

原本百無一失的監管系統,因為郎中令出缺、內史身兼數職,而瞬間消失······

類似的例子,在其他有司屬衙也不勝列舉;

所以,關於朝堂公卿空缺職務的任命,就成了劉盈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而如今,長樂宮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狀態,劉盈又苦無頭緒,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無所不能的母親呂雉。

相較於劉盈,呂雉與如今朝中,這些個公卿百官的相識、相熟,顯然都更早,瞭解也更全面;

即便母親不願意提出人選,那自己提出的人選由母親‘審查’一番,劉盈也好心裡更有底。

見劉盈如此反問,呂雉稍一思慮,便也明白了劉盈的心思。

但可惜的是:為期兩年多的‘退休生活體驗券’,已經讓這位曾經叱吒朝堂的高太后,再也沒有了插手朝政的興趣。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搖了搖頭,呂雉便慵懶的在榻上側躺下來,優哉遊哉的享受著身後,那幾名婢女煽動蒲扇,所帶來的陣陣涼意。

“吾遠朝堂日久,於公卿百官,多已不熟;”

“公卿之缺,由皇帝自辨其能,因才任之便是。”

“若有吾相熟者,吾倒可言其或是、或非?”

見老孃這幅‘朕絕不可能二次上崗’的架勢,劉盈也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深吸一口氣,又低頭思慮片刻,劉盈才終是將心中的大致想法,次序擺在了母親呂雉面前。

“兒臣以為,曹相病重,安國侯為相在即,曲逆侯,便也當召回長安了。”

沉聲道出一語,劉盈的面容之上,便也自然地帶上了一抹只有在討論政務時,才會出現的嚴肅之色。

安國侯王陵繼曹參為相,即是太祖高皇帝臨終前的遺命,同時,也是現任丞相曹參的選擇;

而在提出‘王陵可繼我為相’的建議時,曹參,也同樣提到了太祖高皇帝臨終之時,所提到的‘補充條款’。

——王陵為人鋼直,雷厲風行,卻短於變通;陳平長於謀,而短於斷,為人圓滑。

王陵為相,當有陳平在旁輔佐,二人相得益彰······

說白了,就是王陵雖然有水平,但性子太直,單獨做丞相,很可能會處理不好人際關係;

而陳平為人圓滑,有陳平在一旁給王陵做副手,就可以避免王陵道出得罪人,最終導致‘政令不出丞相府’。

再有,便是陳平雖然也很有才能,但政治手腕稍有些稚嫩,雖然在謀劃方面有不錯的能力,但決斷力卻有所欠缺。

有王陵在身旁親身示範,陳平也能更快的成長起來,好在將來,順利接替王陵。

只不過,不同於原本的歷史時間線:這一世的陳平,卻早在劉盈剛繼承皇位時,就送去了淮南國,給淮南王劉如意做相國。

由汾陰侯周昌、曲逆侯陳平兩個人做相國,劉盈對弟弟劉如意的‘待遇’規格,也可以算得上是相當之高。

——有漢以來,除了如今的淮南王劉如意之外,唯一一位有幸同時擁有過左、右兩位相國的宗親諸侯,還是前些年,由傅寬、曹參二人為相國的齊王劉肥!

而如今,淮南左相汾陰侯周昌已經離世,劉如意的淮南國,只剩下陳平獨自為相。

如果要把陳平召回長安,那劉盈還要給寶貝弟弟劉如意,再找一個‘合適’的相國。

這對如今,愁苦於公卿之缺的劉盈而言,顯然是雪上加霜。

但沒辦法,就算再給劉如意找個相國,劉盈,也必須把陳平召回來。

——太祖高皇帝說的嘛:王陵和陳平,必須搭檔做丞相。

“若召曲逆侯回長安,淮南國相,便需皇帝再三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