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泣!!!”

不等少年的更咽聲鑽出喉嚨,張多黍便趕忙上前,重新用左手摟過少年的肩膀,右手則緊緊蓋在了少年的口鼻之間。

如此走出去好一段,感覺到少年稍冷靜了下來,張多黍才鬆開右手,面似雲淡風輕的勸解起來。

“四郎初從行伍,于軍中之事一無所知。”

說著,張多黍不忘裝回一副閒談的神情,又不著痕跡的在身側路過的甲卒身上掃了一圈。

“四郎當知:行伍之卒,雖不忌私藏口糧,然至戰時,若腹空無力,那便是藏下再多口糧,也絕送不回家中!”

“更或一俟戰敗,四郎私藏之口糧,竟為賊得而食,凡飽食力足,再殺軍中同袍二三人,亦未可知。”

聽聞張多黍此言,少年隻身形一滯,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抬起頭。

卻見張多黍不等少年開口,便滿是戲謔的一笑。

“莫寄望於俺。”

“若四郎戰歿沙場,俺絕不替四郎送糧歸家。”

見張多黍不等自己開口,就直接拒絕了自己的請求,少年只面帶哀怨的再次低下頭去。

但少年不知道的是:作為這支‘別部司馬’的掌控者,作為這數百張家寨子弟的指揮官,張多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任何一個鄉黨,死在自己前面。

少年更不知道的是:早在出徵之時,張多黍的幾個弟弟就已經跑去了少年家中,幫少年家中那三十畝田,操勞起了秋收之事······

“莫如這樣。”

“俺二人定個賭約,如何?”

張多黍突兀的提議,自是惹得少年下意識抬起頭,待回過味來,又興致缺缺的低下頭去。

“弟無錢······”

低聲嘟囔著,少年不忘將抱住胸口的手更緊了緊,似乎是在警告張多黍:別打我口糧的注意。

卻見張多黍不管不顧的擺了擺手,將頭稍低下去,神神秘秘道:“若此戰,四郎可斬首一級,又全身而歸,俺歸家便求大人,將四郎家中那七十畝還與四郎。”

“且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

少年極盡驚詫的一聲驚呼,惹得一旁緩行於道間的兵卒們一陣側目。

張多黍卻是輕笑著沉沉一點頭,旋即伸出右拳,似是在等待少年與自己達成賭約。

“一言為定!”

不片刻之後,少年那瘦小乾枯的小拳頭,便砸在了張多黍沙包大的拳頭之上。

到了這時,張多黍的面容之上,才終於緩緩湧上最初的那抹善笑。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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