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敖所帶領的十數萬青壯隊伍中,類似的情形,也同樣出現在了不同的地方。

隊伍中的軍官們,或是如張多黍這般,同某位不願意吃下口糧、家境拮据的屬下定下賭約:斬首一級,便以某某物為酬;

或是想起臨出門之時,家中父祖的尊尊教誨,遂放出懸賞:凡殺賊一人,除陛下、朝堂之賞賜,俺某某人另有贈賞!

許下的諾言五花八門,許諾的方式也是大相徑庭,但究其核心,不外乎一句話。

——儘量多殺幾個淮南賊,並活著回來!

對於這樣的狀況,張敖自是樂見其成,甚至也同手下的幾位高階將官,定下了類似‘達成某某目標,回去送你們某某物件’的賭約。

而對於這一切,身處蘄縣西郊的劉盈,卻是一無所知······

·

“殿下。”

一聲低沉的拜謁,惹得劉盈將目光從面前的案几上抬起,待看清來人面目,便也從座位上起身。

“右相國。”

面帶笑意的對酈商稍一拱手,劉盈不忘稍側過身,對酈商身旁的靳歙也微微一拜。

“靳車騎。”

同兩位柱國大將打過招呼,又在軍帳中分而落座,劉盈也不多繞彎子,徑直進入正題。

“虹縣駐軍,戰備之事如何?”

“又淮南賊軍,可有何異舉?”

見劉盈毫無遲疑的問起正事,酈商、靳歙二人也是不敢怠慢,面色齊齊一正。

而後,便是靳歙在酈商的眼神示意下先對劉盈一拱手,才將自己瞭解到的狀況盡數道出。

“稟殿下。”

“今虹縣,得平陽侯親率齊卒四萬餘駐守,又糧草、軍械皆足。”

“前日,臣亦奉殿下軍令,往視虹縣駐防事。”

“依臣之見:若賊欲取虹縣,縱平陽侯孤立無援,亦當可阻敵二十日。”

言罷,靳歙稍一沉吟,不忘略帶深意的補充道:“若戰起之時,殿下遣軍往援,另合上將軍棘蒲侯所領之儲君四萬,歲首冬十之前,虹縣,便當無有城破之虞······”

聽聞靳歙幾乎不加以掩飾的提醒,劉盈卻是自然地點了點頭,旋即將目光移向了面前的酈商。

“稟殿下。”

就見酈商也是對劉盈稍一拱手,又下意識撇了靳歙一眼,才略帶鄭重道:“殿下。”

“自淮陽關中卒五萬抵至,臣便廣佈斥候往探;今淮南賊之動向,已大體為臣所知。”

“——三日前,賊首英布親率大軍渡淮水,於次日抵虹縣南五十里而紮營;然至今,仍未聞虹縣為敵所攻。”

“又昨日晚間,賊營突加火灶,似新得兵卒五萬而合······”

說著,酈商的面色也漸漸沉了下去,眉宇陰沉的思慮片刻,才終是沉沉一拱手。

“殿下。”

“臣以為,淮南賊之軍營,於昨日突加兵卒五萬之火灶,雖似大軍集結,強取虹縣在即;然依英布此賊往昔,用兵遣將之路數,此等異變,賊意恐恰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