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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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揚天,鵝毛一般的雪片,洋洋灑灑,飄落寰宇之間,不時有北風颳過,攪起陣陣雪幕,在天地之間瀰漫。
文錦帶著伍國定、段義、司馬兀、元彪,行進在平城郊外,衝風冒雪,鬚髮皆白,北風呼嘯之時,馬竟駐足山間,四顧茫然。
五人興致極高,一路有說有笑,到了郊野深處,不時看見有被雪壓塌的茅舍,路邊偶爾還看見幾具凍斃的屍體,眾人的情緒便漸漸沉落下去。
段義嘬著嘴,奇怪地說道:“城裡看著還好,有施捨的粥棚,有避風的茅屋,城外竟這麼慘的?奇怪,既是窮得這樣,為何不進城討食?那宴國做得卻好,城裡城外,都有賑濟的粥棚,但凡肚裡有一口吃食,何至於凍斃!”
伍國定冷笑一聲:“屁,都是三皇子做的表面文章,虛假繁榮,為防止鄉下人進城趁食,你沒見平城四門都戒嚴了。”
文錦便喝到:“休要胡說,國庫空虛,平城賑濟窮民,還是三皇子自掏的腰包。”
元彪吐了吐舌頭:“自掏腰包賑濟窮人,這得多有錢。”
司馬兀笑道:“人家那是皇子,你以為跟你我一樣,每月掙幾兩散碎銀子?兩個皇子封王,年俸不得上萬?聽說三皇子也花得荷包乾癟,璧妃娘娘還補貼不少。”
文錦心中一嘆,朔國遭遇百年難遇的寒潮,災民四起,凍殍遍地。
皇上回鑾途中又大病一場,至今還在宮中修養,不能理政,二皇子回京之後也邀買人心,仗著鄢妃財力雄厚,自掏腰包討好平城百姓,與三皇子打擂臺,為自己博一個好口碑。
可偏野荒村,窮鄉僻壤,百姓說好,皇上卻聽不到,便依然是皇恩難照,朔國的國力,比之宴國,還是相差不少啊!
午時不到,便到了七龍村,元彪一路打聽,才在村尾一處破舊的茅屋房前,找到了東征時被救下的小兵之家,小兵的官名,卻叫春甲。
文錦皺了皺眉,知道春甲家裡極窮,沒想到這麼破敗,茅屋雖說沒被大雪壓塌,已經搖搖欲墜,幾處開裂的牆面,僅用木棍勉強支撐。
破舊的土牆四處開裂,時時透進呼嘯的北風,房中既不保暖,也不採光,淒冷如冰窖一樣。
房頂的茅草覆著厚厚的積雪,被壓得嘎嘎作響,雪若再下幾天,房頂也就塌了。
文錦嘆了一口氣,走進矮牆圍攏的院子,便見春甲正在劈柴,一月不到,他竟形容枯槁,完全沒有當日眉清目秀、虎目靈靈的樣子,那時即便身受重傷,養傷之時,也是神采奕奕。
春甲見他幾人進來,竟愣在原地,侷促地搓了搓手,不安地叫道:“將軍!你們,你們如何到了這裡?”
文錦溫暖地笑了笑:“本將軍說過,要幫你爹孃蓋房,今天特地來看一看。”
春甲羞怯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家裡太窮了,將軍要是不棄,進屋避避風吧。”
伍國定見房中狹小侷促,便笑道:“將軍進去避風,我等幫他把柴劈了。”
文錦便隨春甲進到房中,裡面竟是漆黑一片,只正中一處火塘,燃著微弱的光,地面坑窪不平,靠牆壘著土鍋土灶,灶臺上放著三隻土碗,盛著黑黢黢的粗糧稀粥,還微微冒著熱氣,想必就是一家人的午飯。
正中的炕上,躺著一對老漢老嫗,緊緊裹著被子,見家中來人,驚疑地問道:“甲兒,又有人來討債嗎?“
春甲紅著臉說道:“爹、娘,奮威將軍來看我,就是在戰場死命救我的慕華將軍。“
兩位老人便要起身,看樣子是要給文錦磕頭,文錦忙止住了,脫下身上的大氅給他們蓋上,又端起兩碗粥遞給他們,說道:“老人家不必拘禮,我跟春甲也算生死之交,你們且先吃飯,我跟春甲出去敘敘話。“
說罷,他拉春甲出了房門,問道:“你負傷遣散之時,也有二十兩撫卹之資,為何讓兩位老人過得如此貧寒?”
春甲便眼眶紅了,半天不能言語,伍國定情急之下,便喝到:“哭什麼,眾人都在,有何難處,只管說出來,一起想辦法便是。”
春甲這才說道:“我當兵三年,回家之時,也有三十兩積蓄,我原本打算開春之後,給爹孃蓋一進新房,爹死活不肯,讓我先娶媳婦兒。
我爹窩囊一輩子,就想揚眉吐氣,也想早點抱孫子,便用三十兩銀子,說了方圓十里最好看的女子,三日前是個吉日,就辦了迎親之禮。
酒席之時,本村豪強賴道也來賀禮,見娘子美麗,硬說是他家逃奴,光天化日,竟強搶而去,我追到賴家,被他們打了出來。
我家花光銀錢,卻人財兩空,爹孃一氣之下,也臥病不起,這天寒地凍,也不知能不能挺得過今冬。“
說罷,他竟掩面痛苦。
文錦沉默片刻,突然獰笑一聲:“豪強!逃奴!這惡賊真會鑽空子,我問你,你為何不來找我?”
春甲囁嚅道:“我們七龍村,是璧侯的封地,賴道是璧侯的內弟,替他收稅,是其打手,我不想給將軍惹麻煩。”
司馬兀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封地的百姓最苦,要交皇糧,還要交侯府的賦稅,不過這璧侯,是璧妃的兄弟,說起來,三皇子還得叫一聲舅舅,咱們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