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後,李師孃還是一直默不作聲。

李惜有點拿不準,到底媽媽是因為大過年的,“算了吧”這種心態,所以才這麼冷靜;還是因為本性一直就是這麼冷清,所以才這麼冷淡?

抑或是這是暴風雨的前夕?

畢竟在這一天之前,他們全家人都有意無意地刻意避開她將要再去西鄉的事情。

但是今天取相機,再加上她再三的感謝和拜託老親戚幫忙買相紙,甚至把西鄉的地址都給了老親戚,讓他直接寄過去,這一連串舉動,簡直就像客廳裡的大象一樣,讓人無法不注意到。

她相信媽媽是肯定全部看在眼裡、聽到耳裡、放在心裡。

只不過是看什麼時候發作而已。

“阿惜,”李師孃開腔了,她端坐在客廳,悠悠地叫了一聲李惜。

李惜心想: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媽媽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呢?

這一筆賬還是要清算的。

她心知肚明。

於是,她坦然地坐在媽媽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她決定無論待會媽媽講些什麼,自己都要冷靜、冷靜、再冷靜。不管媽媽說什麼,自己一定不能頂嘴駁舌、一定不能牙尖嘴利、一定不能......總之媽媽說什麼都是對的。

就這麼一個宗旨。

李師孃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夠錢嗎?”

這一句話把李惜問懵了。

什麼?

錢?

這都是哪跟哪啊?

李惜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都已經準備好被媽媽大罵一頓,然後加上鎖在家裡不讓再出門,以及讓她承諾保證絕不再去西鄉......諸如此類。

但是,現在媽媽突然問她錢夠不夠?

這是什麼意思?

簡直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媽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調皮的?

她還不如打她一頓呢!

“媽,”李惜怯懦地說:“你說的是什麼錢?”

“什麼錢?你還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嗎?”

李師孃全身散發著一股猶如泰山一樣屹立不倒的氣勢,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反問。

“呃,也不是這個意思......”

李惜徹底亂了陣腳。

“有話就直說吧,你從小話就多。”

李師孃笑了出來。

李惜一看媽媽笑了,自己也才敢放鬆一點點。

李師孃看李惜又開始不當一回事了,就正色道:“阿惜,我知道這一天肯定要到來的。”

李惜看她的架勢和語氣,不敢吭氣,連忙正襟危坐。

李師孃繼續說道:“從我生女兒那天起,我就知道,女兒大了肯定不由娘,自古就沒有留著女兒在身邊的道理,總有一天,她要去別人家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