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隨口回答“爹爹說,我出生的時候是秋天,孃親生我時,家中的房屋被大水沖垮,爹爹覺得我晦氣,不喜歡我,秋水……就是秋天的洪水呀,會讓他倒黴。”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很平靜,好像只是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也可能她跟本不明白這其中的惡意。

江泠卻愣了愣,他沒想到,同一個詞,會被不同人賦予截然不同的意義。

片刻後,江泠低聲道“抱歉。”

“為什麼要抱歉?”

葉秋水很納悶。

江泠沒有說話,他忽然跑開,不一會兒又揣著個熱氣騰騰的甜糕過來。

“給、給……”

江泠體弱,跑了幾步便氣喘。

他將甜糕遞給牆上的人。

葉秋水瞳孔放大,“給我?”

“嗯,是棗泥糕。”

葉秋水眉眼彎彎,笑嘻嘻地接過。

她先是端詳,像昨日一樣,鼻子湊近聞了聞,輕輕舔了一口後才開始咬。

棗泥打得很細,加了蜂蜜,甜絲絲的,葉秋水好吃得晃起腳,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江泠胸口微微起伏,仰頭看著她吃得很香。

今日的點心,他也沒有吃,囑咐小廚房用蒸籠溫著。

葉秋水的衣服很短,穿了許多年,越穿越短,補丁打得亂七八糟,衣襬下露出一截肚皮,比起她黃黑的臉與手臂,肚皮倒是很白淨。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江泠立刻低下頭。

葉秋水的吃相和昨天一樣兇猛,三下五除二地吞掉兩塊,到了最後一塊時,她終於慢下來,想起要好好品味,又像是不捨得吃完,捧在指尖,一點一點地吃掉最後一塊棗泥糕。

“你為什麼要給我吃的呀。”

她忍不住問道。

她經常偷江家的桃子,還咬過少年一口,屢次偷桃,屢次挑釁,可少年似乎並沒有告訴家人,甚至還幫她藏身,給她糕糕吃,這是個奇怪的好人,葉秋水覺得自己誤會他了,可能少年同那天打她的人並不是一夥兒的,他也並沒有想要砍斷她的手。

江泠想了想說“我吃不掉,丟了也是可惜。”

原來是這樣,葉秋水興奮地說“那你以後吃不掉的東西都可以給我!我可以幫你吃掉!”

江泠“嗯”了一聲,還是那副冷淡的神色。

過了會兒,他說“亥時了,我該就寢了。”

“哦。”

葉秋水舔了舔指尖,口齒回味,“那我回家啦?我明日還來找你玩。”

在她眼裡,她和少年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了。

江泠面色不變,看上去不知道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他轉過身,徑直回屋,沒有回答。

第二日,天一黑,葉秋水就在牆頭動了動去,時不時露出半個腦袋,她在窺視江泠院子裡的僕人有沒有離開。

江泠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他藉故讓僕人們離開,披起薄衣,從房中走出。

葉秋水立刻跳出來,“嘿!”

她的驚嚇並沒有在江泠眼底掀起一絲波瀾,他好像對什麼都淡淡的。